男童低着头,乌黑发顶对着青荫,上岸鱼儿般呼哧呼哧地抽气。
青荫喜笑颜开地盯着他,一盯便是一夜浓黑,一日白昼。
因为男童死死抱着女人的身躯,不吃不喝,就是不动。
此时外间正是寒天,灰蓝天空向下飘下雪粒子。
尸身因冷不曾散发腐臭,模样却随着日升月落改变,逐渐浮现出瘢痕,形容可怖。
男童却硬是熬到翌日晚上方才昏死过去。
青荫等他昏了,踩着寒风脚尖落地。
眯眼扫视着男童露在外的皮肤,目光灼热,心也灼热。
男童身上有疮有茧,但并无无可挽回的伤疤,假以时日都能养好。
他收藏的皮一共也没几张,遑论这样春冰清露般埋在淤泥里都掩不住光华来日可期的好容貌。
越想越意动。
青荫手一扬,一阵阴风过,男童的身子一空,扑在床板上,身下的尸身消失无踪。
蜡烛燃起来,泛黄的窗纸映出膨胀扭曲的影子,开始时淡淡,转眼墨黑一大团落为实体。
烛火忽烁,现出獠牙鬼影。
刹那火光再起,只余一纤细女子窈窈如柳,绰约而立。
风声。雪声。
杂糅着与房间里男童唯一的呼吸声交错相织。
不知多久过去,呼吸声重了,平躺在床上的男童睁开眼睛。
听闻耳侧有衣料摩擦声,男童嘴唇动了动,声音涩如砂石。
“……谁?”
“做噩梦睡糊涂了?连我也不认识了?”
青荫探出自己照着那死去女人精心描摹的眉眼,声音温柔如水,对着男童笑嘻嘻说:“我是你娘呀。”
02:
男童吐出那个谁字之前,青荫其实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
毕竟抱着个死人那么久身子抖如筛糠,青荫也没听他喊出一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