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驾车沿着御道街一路疾驰,车厢规律性地微微摇晃。
燕国公慵懒地靠在板壁上,喝了口茶,冷不丁地对谢珩说:“老七,你让小八替你背黑锅,你不该补偿补偿它吗?”
正在给七叔斟茶的谢思手一抖,茶水差点没洒出去,就听谢珩道:“回去我就让砚舟给小八捉虫吃。”
燕国公得了准信,满意了。
但谢思却平静不下来,放下茶壶,咽了下口水,问:“七叔,难道真的是你杀了……”
他与七叔不算亲,但对七叔还是有些了解的。
外人只道七叔光风霁月,自家人却知他睚眦必报——娘并不喜欢七叔,常叮嘱他远着点。
“不是我。”谢珩一边说,一边拿起谢思刚沏好茶的茶,优雅地浅啜了一口。
他眼睫垂下,藏住瞳孔中的异芒。
谢思松了一口气。
没注意坐在谢珩对面的燕国公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人虽不是谢珩杀的,但王淮州也没冤枉了谢家……儿孙都是债!
还是自家小八听话。
燕国公头痛地去逗那只八哥,可怜的八哥不胜其扰,便往谢珩那边躲。
谢珩伸出一根食指,轻挠着八哥的下巴,突然问:“阿思,今天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你与大嫂今天怎么会去无量观上香?”
对哦。燕国公差点忘了这茬,同样好奇地看向了谢思。
“……”谢思拿着茶壶的手再次一颤。
这一次,茶水洒出了杯沿。
少年人青涩隽秀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难掩羞赧局促之色。
半晌,他才说:“母亲带我去无量观与景川侯府的大小姐……相看。”
最后两个字轻若蚊吟。
“呱!”
八哥吃痛地跳脚,啄了下谢珩的手背,又转而投向了燕国公的怀抱。
燕国公先是“哦”了一声,旋即又觉得不对:“不对啊,阿思,你与景川侯府的表小姐不是在合八字了吗?”
“怎么又变成他家大小姐了?”
于是,谢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从白卿儿初六那天在诚王府落水说起,一直说到景川侯府提出了表姐妹换亲的主意。
谢珩一言不发地喝着茶,指腹漫不经心地在白瓷杯上摩挲着。
燕国公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