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多鲁斯遮住眼睛:“仅仅是只有马其顿贵族参政的局面对于我将来统治王朝十分不利,那群贵族只会顾及自己的利益,越养越贪婪,一个王朝的腐败就是从这些人身上开始的,没有新鲜血液注入就会走向腐朽的灭亡。”
伊芙琳默默为她染发,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水声和梳发的沙沙声,白噪音几乎快把伊西多鲁斯哄睡了,她忽然轻声开口:“殿下,我不明白政治上面的事情,其实我能感受到您对像我们这样的仆人都十分友善,我们受宠若惊接受您的恩惠,可是这世界上太多我们这样的人了,您无法救所有人,我很害怕,我害怕您会失望……”
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伊芙琳,我害怕的从来不是没能做到,而是无所作为。奴隶是一个自由人无处可逃的‘托底’,可是这么多人的命运难道只能走向奴隶吗。如果奴隶群体壮大起来,时间长了失去自由人身份的奴隶几乎没有劳动热情,伊芙琳,动物都会因为失去自由而不愿进食停止繁衍……其实很多人的想法无非就是好好生活下去。”
以她的目光来看,这项制度的消亡是必然的,在久远的未来更顺应时代的农奴制也会登场……
那也不是伊西多鲁斯该考虑的事情了,生产资料不被劳动者占有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了,她并不是天才的思想家政治家能研究出一个真正把人引去幸福的社会中,也许他们真该庆幸在这里有“雅卢”这样的平静的来世可以向往,甚至在现世为获得玛阿特而奋斗。
她也确实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辙,可她能尽己所能让“阶级”不那么固化,让底层的人所受的剥削减轻一点。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更让她心痛,因为她赌不起混乱能否带来黎明的曙光,祂们也不会让她赌。
伊芙琳拿起手帕为她擦泪,轻声说:“殿下,您被太阳晒得都眼痛出泪了呢。”
伊西多鲁斯微微一笑:“是啊。”
清水洗过第叁遍后她的头发在日光下已经是漂亮的红发丝,伊西多鲁斯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后撑着胳膊躺进果树的阴影里在草地打滚,她趴在石头上,垫着手背软趴趴融化在缓解燥热的微风中。
伊芙琳收拾残局,悄悄退下,现在她可以把余下所有时间花费到胡思乱想中,想过去,想未来,想那些
和她产生交际的人,想书上难忘的片段。
这一路走来她宛若穿梭在葡萄藤下,采摘篮里已经有了亲手摘下的果实,无论好坏,甚至不知酸甜,但她一定会承受到底。
伊西多鲁斯闭上眼放缓呼吸,她睁开眼,哈普阿蒙用同样的姿势趴在岩石上冲她笑,融化的野蜂蜜一般甜蜜的眼睛,单纯而诚挚的脸庞,两道呼吸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的眼神在姐姐的手抚弄下迷离起来:“姐姐……”他低下头以嘴唇触碰她的掌根和手腕交界处。
当我们相互啜饮,她张开温唇,即使没有麦酒,我也能飞上天心。天国里获准的一切都给了这甜蜜的相逢。美酒的女神,愿你兴起,并让我守住少女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