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于延华殿明间列好,卯正,就见着紫色大袖衣,头戴燕居冠的皇后步入大殿。
皇后并没坐到皇帝的宝座上,而是在皇帝宝座边上偏后另设一座。
皇后升座后,申阁老带众朝臣拜了,如皇帝在时一样。
皇后不疾不徐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要事待决。”
她朝下点了郑尚书,“先听郑尚书说说是何事吧。”
经了一夜,郑尚书瞧着更焦虑了,这会儿被崔兰愔点了名,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苏州、常州、杭州三地报上来赋税减半的事说了。
殿中一片哗然,再减下去,锅都要揭不开了。
“不若于别处加些赋,总要先解了燃眉之急。”
“陛下北征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若是用商课上收上来的银子抵上亏空,如此缓个两三年,该能从容些。”
“最怕北征拖久了,到时商课的银子撑不住,国库里又拿不出银子抵上,咱们就骑虎难下了。”
……
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比皇帝开朝会时活跃得多,也敢说得多,都敢指出皇帝北征是操之过急了。
崔兰愔冷哼,皇帝要坐在这里,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说。
这是觉着她镇不住场子么?
“前朝怎么亡的诸位只有比我更清楚的,说要加赋的,其心可诛。”
她语气陡然转厉,“我一女子都能为陛下开源分忧,诸位拿着高官厚禄却只知坐享其成,羞也不羞?
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荡寇除患,看来诸位只会肥自家的腰包?”
在她的逼视下,才那些发言的都低下了头。
这会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偏有一人出列,“娘娘,如今一个举人名下挂靠的优免田可至数千亩,进士里更有万亩不止的,宗室勋贵的禄田、勋田、隐田比之当初增了不下百倍,长此下去,将无赋税可收,我大郢以何存续?
臣一族愿减少优免田亩定额,为陛下和娘娘正本清源做表率。”
看着慷慨而谈的姚铮,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满殿的人都没想到,真有人跳出来配合皇后,还是士林中有不小号召的姚家人。
殿里好些人恨得牙痒,姚铮一下就将士林、宗亲、勋贵都关联到了。
待要再辩,丹陛上皇后却不肯给机会了。
“姚家不愧为士林表率,不愧为陛下的母族,陛下知晓了,该会很欣慰。”
姚铮激动道:“这是臣一家的本分,当不得娘娘如此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