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抬手告辞,又转身朝十一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迈步往门口走去。
雁惊寒自是连番应好,他眼神不定,视线跟着胡广泉步伐移动,见他走到门口,正遇上姗姗来迟的江素锦,胡广泉似是有些不悦,当着众人面沉声地斥了她几句,江素锦急急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放缓神色。
江素锦方才明明走在几人前面,现下却来得比他们晚,雁惊寒猜她应当是先去了胡渊房中看情况,亲自确认胡渊状况后这才赶往这边,但雁惊寒定睛朝她头上看去,这位江大夫在如此匆忙的境地下,竟还不忘整理仪容。
雁惊寒站在院中,见她与胡广泉说完后便提步走进,经过雁惊寒几人身边时匆匆点了点头权作招呼,步履未停径直往屋中行去,当是去看望胡若眉了。
雁惊寒虽然有心想再多看看,但主人都走了,加上这处乃是女子闺阁,诸多不便,自然也只好跟着往外走。
出了院门,又看到胡广泉正与洪昇说话,他面沉如水,脸色看起来比方才面对江素锦时还差了几分。洪昇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看情形应是与他一起过来的,其中有一个就站在洪昇旁边,年纪看上去与胡渊相当,看穿着打扮应当就是他的儿子洪仁礼了。只是都说虎父无犬子,这洪昇看上去精干壮实、孔武有力,这洪仁礼嘛?雁惊寒看了看他那像捆了一圈南瓜的肚子,暗自摇了摇头。
眼看着胡广泉与洪昇说了什么,洪昇急忙分辨,雁惊寒莫名觉得这情形与方才颇为相似,正留神细看,眼角余光突然撇到一坨人影正朝自己靠近。他视线一转,正看到那洪仁礼眼珠子滴溜溜往他身上转,见他看过来,连忙搓着手又凑近了些,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雁惊寒眉头一动,被他那一身酒气熏得往后退了退,正好十一见状迈步上前,他们本就只隔了一步,这一退一前便正好撞到了,雁惊寒步伐一顿,还未及回头,就见十一已经顺势半侧过身子,正正好挡在那洪仁礼身前,抬手替他紧了紧披风系带道:“公子,夜间风大容易着凉,还是快些回去吧?”
雁惊寒本就觉得那洪仁礼有些伤眼睛,眼看着对方还打算往前凑,自然立马说好,也顾不得自己这披风带子到底需不需要整了。
眼见着刚碰上的美人走了,这洪仁礼急得抓心挠肝的,眼巴巴就打算追上去,十一听着身后脚步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眼见前方无人,他抬手折下一根树枝,雁惊寒听到动静,只转头看了看他并未说话。
于是,那洪仁礼拖着一身肥肉,方才追着人转了个弯,耳中便听到一丝细微的风声。夜晚光线昏暗,额头上的汗滴下来蛰了他眼睛,他禁不住闭了闭眼。这一睁一闭之间,他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脚底一滑便朝天摔了个四仰八叉。洪仁礼捂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往地上一看,竟是一根树枝,他心中有气抬脚一把将这树枝踢开,再打眼一望,前方哪里还有人影。洪仁礼暗道自己倒霉,只得原路返回,又转而想到,反正人就在聚海帮,自己一打听不就清楚了,脑子里回想起那张昳丽动人的脸,脸上竟露出几分痴态来。
刚走出几步,又听到他爹在前头唤他,洪仁礼悚然一惊,连忙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讨好地跑过去。
洪昇见了他,登时眉目一厉,指着他鼻子劈头盖脸呵道:“方才去哪了?”
洪仁礼被他那声音吼得身上的肉都颤了颤,连忙一叠声道:“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洪昇最见不得他这窝囊样,想起自己日日在胡广泉面前做小伏低,方才不过晚来了几分钟,便要费心遮掩、小心解释,心中更是难平,看自己这个儿子更是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将他原样塞回去:“我警告你,近段时日帮中不安宁,你给我安分些,少出去花天酒地,成日只会醉在女人堆里,你说说你究竟有何用?”
说着一甩袖子走远了。
洪仁礼低着头老老实实听他骂完,等人走了,这才撇了撇嘴嘀咕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只是到底不敢让人听到。
雁惊寒一路低头沉思,等到了住处,他也不急着回房,只施施然往厅中正位一坐,好整以暇朝唐蝉看去。
唐蝉两只脚敢跨进门槛,见了他那样子,心里莫名一激灵,脑中浮现的便是她老爹平日在家中审问她的样子,再联想自己出门时的一番猜测,唐蝉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种小兽般的直觉,下意识就想折身回房:“困了,我先去睡了。”
“等等。”
然而她一只脚敢抬起来,就听到姜寒不冷不热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唐蝉闭了闭眼,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就听对方慢悠悠问道,“林姑娘就没有什么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