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话,柊樱绪很是迟钝地愣了一下,然后捏紧了女巫帽的帽檐。
白皙的小手因为发力而在指头上略微泛起趋近于浅粉的红晕。经过帽子漆黑配色的衬托,又迎着灯照,已经不能简单用“肤白胜雪”进行形容,兼具玉器的温润柔美的质感以及银器的精致华贵,介乎于艺术品与祭祀仪器之间,显示出微妙的神圣与虚幻。
肯定与羞涩之类的情感相差甚远。
大概她只是在觉得紧张和尴尬。
柊樱绪的眼睛被帽子遮挡,很轻易地回想起了飘着小雨的夜空,那一定是东京去年最冷的一天。
被紧急封锁的街区,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沿着街道蔓延向视线尽头的路灯逐一熄灭。
那是蝠翼般敞开的斗篷,斗篷边缘勾勒比冬夜更加深邃的黑暗。
记不清是从哪一刻开始,感受不到雨滴在脸上绽开的冰冷湿润,柊樱绪看着面前残忍杀了许多市民的妖怪。。。。。。
无法再被柊樱绪承认是“家人”的姐姐忽然倒下。
像是一副离了魂的空壳。
又像是一片从枝桠脱落的枯叶。
噗通一声跪倒在柊樱绪的面前,用空洞的双眼仰望着天空。
柊樱神的脸上是很宁静的表情,似乎真正去往了某个地方,坠落到永恒祥和的梦境。
仿佛刚才柊樱绪与她之间舍弃一切的死斗不过是一场幻觉。
姐姐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柊樱绪明白,世界上最后一个会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也消失了。
或许。。。。。。也不会再有人以“同族”、“同类”的身份理解自己了。
想到这一点,孤独感伴随着没能履行柊家职责守护城市的负罪感一起涌上。
在迷茫的境界里艰难抬起头,惨白的骸骨熔融在黑暗,月光在祂手中流淌,成为一柄修长的镰刀。
风在无意识的时间里停息了。
世界孤寂得能听清心跳的每一个节拍。
只需要看上一眼,潜意识里有熟悉的名词去总结这个虚无而可怖的形象——
「死神」。
被全世界绝大多数人所认同的、指代了死亡本身,同时独立于所有神话体系之外的神明。
祂存在的意义绝非为某个文明、某段文化的开端进行诠释,也无关恩赐与解救的信仰。
祂是人类集体对于死亡这一概念从抽象到具体的解释与猜想。
柊樱绪只是看上一眼,就立刻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念头。
她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