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自上而下落于萧瑾承的身上,令傅羡好看不羡他眸底的深意,只是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朝她缓缓走来,“四处都有我的人看着,不会有人靠近,我并没有与你说笑的意思。”
待他走近,傅羡好这才看羡他眸底蕴含的深意,如同看见猎物的豺狼那般闪烁着光亮,而她犹如果腹的猎物待其捕捉,这一闪而过的眼神惊得她连连后退。
傅羡好掌心朝后抵着树干,退无可退,粗糙的树干硌得她生疼,情急之下直呼道:“萧瑾承,请你自重!”
被直呼名讳的萧瑾承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气,他双眸紧盯着她,一双生得极其精致的眼眸波光粼粼,眸间回荡着他的身影,“侯爷和夫人你可是不顾了。”
傅羡好含雾的眼眸倏地一怔,心绪更乱了。如果不是她,侯府不会经此磨难。
若她当时有一点点不情愿之意,侯府上下自然会想方设法替她避开这门婚事,只是她明白,抗旨不遵乃诛九族大罪,她不愿也不能!
可一步步走到今日,侯府还是因她而牵连,是她害了整个侯府!
羡泪自眼角滑落,傅羡好长吁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渍,“别为难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萧瑾承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眸,不语。
傅羡好如释重负般道:“要杀要剐全听三殿下安排,这是我的选择,选择的结果好坏都应当由我独自承担。”
话音落下的刹那有丝丝脚步声自内墙传来,紧随其后的是类似于布谷鸟的哨声,傅羡好神色一凛。
萧瑾承眸色未变,他俯身压低嗓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侯府我会护着,开春出城后会有人带你往南边走。”
忽如其来的转变令傅羡好呼吸顿时微窒,只觉得不可思议。
萧瑾承笑了笑,似她往日里所见的那副模样,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错觉,他掌心抵着她的发梢微微摩挲,“就当是还了儿时的承诺。”
凌越阁外暗卫把守,见到太子前来纷纷垂下眼眸让路,门扉被推开,于深夜之中咯吱作响,尤为清晰。
还未入殿,傅羡好就看到了被捆在一旁,嘴边被绑上厚重棉麻布的锦书,她倒在一旁,眼眸直勾勾地看过来,许是看到她与萧瑾承一同前来,恰如死灰的目光不自觉地瞪大,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凝着她瞠开的目光,傅羡好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垂眸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须臾,弯身蹲下,指尖挑开凝固在她额间的乱发,被拉扯开的伤口止不住地溢出血,呜咽声不止,豆大的泪珠循着眼角滴落。
傅羡好入宫伊始,锦书就来到身边。
一直以来她心中都很清楚,锦书是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未逃离过皇后的视线。
可傅羡好全当不知道,如同相偎相依的姐妹般对待她,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不想皇后换来其他人,二来是想测测人性。
“我想知道,我用尽真心去对待一个人,她会不会也以真心待我。”傅羡好轻轻地笑了下,“结果显而易见。”
她从来没有阻止过锦书向皇后透露自己的事情,但到底还是留下了防备的心思,若不然今夜会落入哪般田地,她自己都不清楚。
难捱的呜咽声恰如午夜风声,徐徐落入傅羡好耳中,就连白皙的指腹上也染上了点点血液,她收回手,道:“你放心,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你需要和我走一趟。”
第45章第45章
凉薄的嗓音萦绕宫殿四下,傅羡好的手腕被擒住,她稍愣了下,微抬眼睑,循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看,坠入了那道淡漠又晦涩难懂的视线中。
萧瑾承指腹绕过女子纤细手腕,指腹中心抵着她的脉搏,稍稍用了点儿力度,“要做什么。”
傅羡好随着他的力道起身,面色平静地道:“我中了药,若是不给个说法,瞒不过皇后娘娘。”
她被下了药,皇后也是知晓的,更是一手操持的。
倘若明日自己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第一个心生怀疑的只会是长信宫众人,且极其容易将自己置身于摸不见影的深潭中。
亟需解决的,是打消皇后的疑虑,“来时我着意看了下跃河,河流算不上湍急,但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岸也是足以做到的,且河中无烛火,长信宫的人寻不到我们俩很正常。”
傅羡好要做的,是以身试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