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指数18。9!还在涨!”科恩的喉咙发紧,探测仪的屏幕红得像烧红的烙铁,顶端的指示灯已经变成长亮状态,发出尖锐的蜂鸣。他注意到巷口的墙壁上,那些甲虫逃窜的轨迹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弧线,仿佛在躲避某个无形的轮廓。
马恩广场中央的喷泉池突然泛起浑浊的涟漪。那座末世前象征和平的青铜雕像早已被海啸冲得只剩半截基座,此刻积水在基座周围打着旋,水面鼓起一串串密集的气泡,破裂时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的水雾,折射出虹彩般的诡异光泽。
“那是什么?”一名高卢士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科恩的手电光束对准水池——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不是水流的自然波动,而是某种巨大的躯体在移动。浑浊的池水里,一道深绿色的阴影从基座后滑过,带起的暗流让水面的气泡瞬间炸开,露出底下纠缠的灰绿色触须,那些触须上布满吸盘,正牢牢吸附在青铜基座的锈迹上,留下一圈圈淡红色的印记。
“瞄准水池!”杜邦的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响,夹杂着电流杂音。
VbcI步兵战车的重机枪突然轰鸣,12。7毫米子弹在水面上溅起密集的水花。科恩举枪对准那道阴影,却看见水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弧度——不是波浪,而是某种生物的脊背正在上浮。深绿色的鳞片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每片鳞片边缘都渗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水面上时,竟让积水泛起了泡沫般的白色腐蚀痕迹。
灵能探测仪的蜂鸣突然变成刺耳的尖啸,数值跳到了27。3。科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那生物的一截触须猛地从水里甩出,带着腥臭的风扫向最近的日耳曼尼亚士兵。那士兵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触须卷住腰腹,战术背心上的黄色识别带瞬间被粘液腐蚀成黑色,整个人像被拎起的玩偶,朝着水池拖去。
“开火!快开火!”
hK416与G36的枪声同时爆响,子弹打在鳞片上发出“叮叮”的脆响,却只擦出细碎的火花。科恩看见那触须末端突然裂开一道环形的口器,露出一圈螺旋状的牙齿,正对着被拖拽的士兵缓缓张开。而水池深处,更多的触须正从浑浊的水里探出来,像一片不断生长的水藻森林,朝着街道两侧的建筑蔓延。
Nh90直升机的轰鸣声突然变得凄厉,似乎在高空捕捉到了更大的阴影。科恩的余光瞥见,那些逃窜的甲虫突然集体坠落在地,甲壳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通讯器里,杜邦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嘶吼,夹杂着某种湿滑的摩擦声,像是有东西正顺着战车的通讯线路往里钻。
水池中央的水面彻底炸开,那生物的头颅终于露出一角——不是任何已知海洋生物的轮廓,头顶生着一簇灰绿色的肉冠,肉冠间缠绕着水草般的触须,两只复眼在浑浊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当它的视线扫过科恩时,探测仪的屏幕突然黑屏,只剩下一股焦糊味从仪器里飘出来。
科恩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股腥甜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至极,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看着被拖进水里的士兵在水面上挣扎了两下,随即被无数触须吞没,只留下一串气泡在水面破裂,而那些触须上的吸盘,正吸附着撕碎的战术背心碎片,缓缓沉入黑暗的池底。
冰冷的池水瞬间吞没了科恩的口鼻,浑浊的液体带着腐烂的腥气灌入喉咙,呛得他胸腔像被撕裂般剧痛。触须缠上他的脚踝,吸盘死死咬住作战靴的防滑纹,将他往水池深处拖拽。他徒劳地挥舞步枪,枪管撞上青铜基座,发出沉闷的“哐当”声,战术手电的光束在水下乱晃,照亮了无数扭动的灰绿色触须,像一片疯狂生长的水藻森林。
就在肺部即将炸开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不是VbcI战车的重机枪,而是更沉重的履带碾过地面的声响,带着金属咬合的铿锵,从菩提树下大街的尽头压过来。紧接着,一道橘红色的火光刺破水面,在浑浊中炸开刺眼的光斑,冲击波顺着水流撞在科恩胸口,让他猛地吐出一串气泡。
“是勒克莱尔!”他模糊地意识到。
第二发炮弹呼啸而至,精准地命中喷泉池中央的基座。剧烈的爆炸让池水掀起滔天巨浪,科恩感觉缠绕脚踝的触须猛地一松,那些灰绿色的肢体在冲击波中痉挛般扭曲,吸盘瞬间失去了力道。他挣扎着向上划水,指尖刚要触到水面,却看见无数细小的触须从黑暗中窜出,像暴雨般砸向他的脸。
那些触须比之前的更细,尖端带着半透明的粘液,如同淬了毒的针。科恩下意识闭眼,却挡不住它们顺着眼窝往里钻,冰凉滑腻的触感顺着泪腺蔓延,刺得眼球生疼。更恐怖的是那些钻进口鼻的触须,它们无视喉咙的吞咽反射,径直往气管里钻,带着腐烂海藻的腥气,让他窒息的痛苦又添了几分尖锐的瘙痒。他想咳嗽,想尖叫,却只能在水下发出徒劳的呜咽,气泡从嘴角汩汩冒出,混着触须搅动的浑浊液体。
第三发炮弹的轰鸣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炸开。科恩感觉整个水池都在沸腾,灼热的气浪顺着水流涌来,烫得他皮肤发麻。那些钻入体内的触须突然剧烈抽搐,像是被高温烫到的蚯蚓,有的瞬间僵直,有的则疯狂地往外缩回,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剐过黏膜。他趁机猛地抬头,口鼻终于冲破水面,贪婪地吸入带着硝烟味的空气,却呛得剧烈咳嗽,咳出的唾液里混着淡绿色的粘液和血丝。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他的战术背带,将他从水里拽了出来。科恩摔在青黑色的石板上,浑身瘫软,喉咙里还卡着半截触须,每咳嗽一下都带着血腥气。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见高卢士兵正用刺刀挑开缠在他身上的触须,远处的勒克莱尔坦克还在开火,炮口的火光将马恩广场照得如同白昼,照亮了水池里疯狂扭动的巨大躯体——它的半截脊背被炸得血肉模糊,深绿色的鳞片混着粘液四处飞溅,却仍有无数触须在水面上拍打着,像不甘死去的蛇群。
“快……快撤……”科恩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眼角的触须残渣还在微微蠕动,留下火烧般的刺痛。他看着那辆勒克莱尔坦克突然剧烈震动,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底下狠狠撞击,车首的反应装甲爆出一团火花。通讯器里传来杜邦惊恐的喊叫,却很快被某种湿滑的摩擦声淹没,像是触须已经缠上了坦克的履带。
被士兵拖拽着后退时,科恩最后望了一眼喷泉池——那生物正在沉入黑暗,水面上漂浮着撕碎的履带链节和士兵的头盔,而那些没入水底的触须末端,隐约泛着磷火般的绿光,顺着施普雷河的方向缓缓蠕动,仿佛在召唤更深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