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低头一笑,“我连
自己哪一年入宫都记不得,怎么还会记得自己的家在哪?既把我送入了宫,便是当我没我这个儿子了,你不是说了吗?东宫才是我们的家。”
长龄目光怜爱又温柔地注视着卿云,“是,东宫才是我们的家。”
侧面阵阵冷风吹来,卿云脸上的热意慢慢消了下去,“长龄,你喜欢这个家吗?”
长龄一怔,他望着卿云,只觉卿云面上神色淡淡的,他心里不自觉地便又想劝慰他,“喜不喜欢,咱们也只有这儿了。”
“我便知道长龄你会这么说,”卿云转过身,盘腿坐着面向长龄,“长龄,这两年来你一向照顾我,处处关照,时时提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长龄面上又泛起了红,“卿云……”
卿云摇头,“不必说那些见外话,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至于他的心意,他想长龄应当是不明白的。
长龄隔着窗向卿云伸出了手,卿云心中暗嘲主仆二人果然是一个路数,一面将手递给长龄,长龄的手比他的大,也比他的热。
“自太子将你托付给我,我心里便多了样心事,”长龄半醉半醒,“也是太子可怜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倒怪了,东宫里这么多太监,你若真想要人陪伴,什么人寻不到呢?”卿云笑盈盈道。
长龄道:“便是我不想……也不敢。”
卿云心下一哂,“你怕太子不悦。”
长龄默然垂下了脸。
“你原也有难处。”
卿云轻声道:“你虽救了太子,却不博太子的宠爱,是怕自己太显眼了吗?”
长龄轻笑了笑,“哪能那么容易便博得太子的宠爱呢?”
卿云也笑了,“我知道你这话是哄我的。”
长龄抓了下卿云的手,“你能讨殿下的喜欢也是极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很花心思,也很难。”
卿云听了这话丝毫不觉着安慰熨帖,心中却是止不住地冷笑。
他前段时日就已彻底明白了长龄为何在他初入东宫时望他的种种眼神那样奇怪。
长龄是早觉着像他这般没学过规矩的太监入了东宫,还是在太子跟前伺候,少不得要经历许多磋磨。他冷眼瞧着他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太子,他自然可以如此。因他是长龄,东宫里在太子面前独一份的长龄。
“罢了,不提那些。”
“如今你我二人同住一处,你呢,掌东宫事务,我呢,得太子宠爱,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在东宫便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长龄听了卿云这话,未曾辩驳,只抓了下卿云的手。
寒风打窗,簌簌作响,卿云和长龄静坐了许久,直到两人身上都冷了才关上窗下了榻,回到桌上又倒了些热酒,互相碰杯饮了一盅。
“愿咱们年岁今朝长相伴。”
长龄含笑说了句祝酒词,卿云也浅笑回道:“岁岁年年,共欢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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