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僧又哭:“荒山野岭,不见人家,哪里化得斋来。”
最初宝娥见他模样清俊,拜他为师也欢喜,却不想他忒爱哭,两眼泪水就跟不值钱般,说淌便淌。
她被他哭得耳朵痒痒,反复揉搓起耳廓。
悟空更暴躁,跳道:“休念!休念!等我去寻个人家。”
他驾云而起,在高处观望四周。
朱宝娥看唐僧下了马,还在默默垂泪,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嘴上道:“师父,见你哭,我心里也委实苦涩,苦得我饿得慌。”
三藏擦去泪水:“悟妙呀,常言‘安受苦忍’,况你那师兄性燥,却有本事。待他寻了斋饭来,再赶路也不迟。”
宝娥点头,忽耸了两下鼻子。
她道:“师父,你身上却有些香味。”
“大抵是每日诵经拜佛,撮土焚香。”
“不是,不是!”那呆子靠近他,在他身上胡乱地摸,发馋道,“是清香、肉香、甜香——师父,你莫不是偷藏了吃食。”
三藏躲闪不及,喝道:“你这夯货!整日胡言乱语,出家人怎敢犯私藏隐瞒的罪行。”
“那香味打何处来?”宝娥更饿,看他一身嫩白的肉,竟觉牙痒痒,“师父,师父,你——”
“那呆子!”行者按下云头,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偷张了嘴做什么打算,仔细敲断你的牙。”
宝娥唉声喊疼。
三藏不明所以,只劝他休要动怒。
悟空明白他胆小,倘若知道这妖险些起杀心,定要吓得战战兢兢,腿软筋麻,故此按下不言。
他松开她的耳朵,道:“悟妙,那前方有处庙宇,你且去打探打探,若有人烟,也好化些斋饭。”
“师兄,你也怪会使唤人。”宝娥揉着耳朵,嘟嘟囔囔的,“我这已快饿成薄薄一张纸了,哪里有力气去探庙讨斋。”
行者笑道:“好,那你在此间伺候师父,防备着妖魔精怪。我去打探,若有人烟,也能化得那第一口热饭来。”
“嗳!师兄莫走。”宝娥一把扯住他,笑道,“探庙罢了,我这便去。”
正说处,她拖着钉钯往他所指的方向探去。
三藏见她走远,不免担心:“悟空,若有人家,何不一同前往,怎让悟妙独行。倘若撞上妖魔,又待如何。”
悟空道:“师父且放心,这妖贪闲爱懒,我不过趁机试她,看她到底有无诚心西去。”
“你在此处,她去那庙里,其间不知隔了多少路程,要如何试探?”
想到有六丁六甲神等神仙在暗处照看,悟空便让三藏与那白龙马安心待在此间,他则变作一只小巧蜜蜂儿,紧跟宝娥而去。
却说那宝娥急趋步,穿林而过。
走至一半,她嫌累,想先养养精神,就近躺在草窝里打起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