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生活,羊粗糙的舌头舔在我的脸上,睁着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户外面。它大约是闷坏了,我将窗户打开,它就蹬着小脚停在玻璃窗下面。
寒冬作为一位恶客就这样驾临于我的房间,它带着冰、雪与风一起抚摸我的身体,也轻抚羊发灰的毛皮。我与它的脸上快速掠过一丝阴影。我把窗户关起来,又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煤,去盥洗室刷牙。
牙膏是薄荷味的,贝拉小姐厌恶柠檬。如今,这种从翠绿植物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在我味蕾上不断蹦跳,化作尖锐的针刺我的嘴唇。冲干净牙刷和口腔之后,我趴在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嘴唇,发现它红的吓人。
我讨厌薄荷,喜欢柠檬。
又等到一个早餐时间到来,我无聊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片,想象那些离开的同学家中早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叉子就在餐盘里戳来戳去,将煎蛋捣成一团碎片。我又拿了一点肉,准备和最后的蛋一起吃下去。
这时,一只猫头鹰火急火燎地飞进来,扔下一封红色的信件后快速拍动翅膀飞出餐厅。
咦?
是寄给我的信吗?
是贝拉吗?
我伸出手,紧接着,就被信件表面的温度烫到缩回来。
恶作剧吗?
维达小姐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微微睁大眼睛,我感受到生活再次充满激情。是谁呢?是谁呢?谁准备再次向我发起进攻?
冬天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无聊的季节,野兽缩回巢穴,等到暴雪与寒风过去,等着等着,饥肠辘辘。
我挥舞餐刀,带着迫不及待地心情割开这片薄薄的、火红色的信封。猪油留在眼熟的蛇形徽章上,在烫金外壳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味道。
我是如此热情地与“朋友”分享早餐,渴望在对方身上留下种种不雅的痕迹。
【一封吼叫信】
“维达·加尔。”我听见一位女士极力维持自己彬彬有礼的态度,这应该是一种攻击手段,是用礼仪来区分阶级的手段。但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平静傲慢的嗓音因为吼叫信高亢的不可修改的格式愤怒而变得格外滑稽。
对了,第二句是什么?
“我希望你拥有自知之明。”
希望是一种飘渺至极的东西,现实是不会因为希望而发生改变的。真是一种天真的想法,布莱克太太。
听起来,圣诞节的第二天,布莱克家就因为我引发一场巨大的风波。导致这位只与我见过两面的夫人来信警告我离她的两个女儿远一点。只是,她只认识到我与他们家阶级上的不平等,又在极度愤怒中仍认为我与他们拥有同样的道德。
就好像他们将一部分所谓“高贵”的影子投射到我身上,认为乞丐与国王共享一套道德体系。
实话实说!
道德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根据社会阶层构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