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喝完,叫店小二收拾了残羹剩菜,回头看向谢离,只见他坐在饭馆一隅,不知在想什么,眼圈却是红了。
他还没说话,谢离先站起身来,从他身旁闪过,率先出了饭馆。
林故渊叹了口气,收拾了包裹行囊,跟出去寻他,果然是没走远,潇疏飒沓的一条黑影,在半路等他。
“你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再不缠着你。”
林故渊道:“你说,我听着。”
谢离道:“昆仑之危甚是古怪,你赶回去支援,原是不错,但你手头那本《菩提心法》关于我教安危存亡,我不能容你任性,为防有人半路埋伏,我送你一程。”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我只暗中护你,进了昆仑地界我便走,免得让人抓住话柄。”
林故渊道:“君子一言九鼎。”
说罢寒着脸便要去牵马,谢离却又不放他,道:“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再嘱咐你两句。”
“你脾气孤执,不擅撒谎,又不屑为自己辩解,最容易被小人构陷,往后要学会迂回妥协,若他们逼问你为何与我同行,你要一口咬死是被我诱骗胁迫。”
“你我身上的孟焦蛊,总归是块心病,回昆仑后务必静心忍性,好好练你们的空禅功夫,禁酒、寡欲、素食都有益处。”
他罗里吧嗦,仿佛要把一辈子的事都嘱咐完,林故渊只望着他开阖的嘴唇,半个字听不进去,谢离说到一半,看见他神情古怪,便住了口。
“你看我这张嘴,又说多了,惹人讨厌。”
谢离冲他笑了笑,“故渊,你太喜静了,我闲得无聊,许多年无人陪我说话,时常想逗你玩玩,没有恶意。”
“我常年走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看见你,就像看见山顶有一片好月色,那样好的风和月,怎么会是我的?怎么会有那么好、那么巧的事?”
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住他,来来回回的打量,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永远的印在眼里,再也忘不掉。林故渊听他絮叨,那语气越来越悲伤,越来越不舍,终于再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抱住他健硕腰身,将身子依偎在他怀里。
“你这人如此多话,怪不得谁也不能容你。”
他轻轻道,嗔怪地看他一眼,“聒噪的我耳朵疼。”
“故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离既惊又喜,不由分说与他抱在一处,搂住了再不放开,明明是男子硬邦邦的身子,却觉得有无穷滋味,林故渊闭上眼睛,轻道,“你这呆子。”
沉默半晌,又道,“你这呆子。”
那呼唤竟是说不出的温柔和纵容,他轻轻抬眼,望着谢离的脸,道:“你枉称通达人情世故,怎么半点不懂我心意?”
说罢枕向他肩头,轻轻抚摸谢离那一头黑发,醉心呼吸着他身上气息,低垂眉睫,长长叹气,深知分别在即,倒也不加掩饰。
“……早在风雨山庄密室之内,我已对你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