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酒脸色一变:“昆仑山?前日里劫了少室山的昆仑派弟子,就是他么?”
谢离见温酒酒神情有异,心头一沉:“你都知道什么?”
温酒酒沉吟道:“你们在少室山劫了红莲要的东西,惹得他大发脾气,罚欧阳啸日当众挨了好一顿鞭子,近日我隐约听着是在煽动讨伐昆仑派,红莲的手段你知道,他说的‘只是探探口风’,一般都不留活口。”
谢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听到什么?”
温酒酒道:“右掌教近两年好像疯疯癫癫的,他信誓旦旦对大家说你死了,却咬死少室山丢的东西在你的余党手里,我问他:‘既然魔尊已死,他的余党现身有何意义?’他不肯答,凶了我一顿,近日他对内大加清洗,连我们逆水堂也险些中了奸计,行事风格古怪颠倒,极难揣测。”
谢离冷哼道,“难以揣测?他搜不到那心法,被歃血术的反噬逼得如没头苍蝇,聂琪太了解我,他知道昆仑蒙冤,故渊必定要管,他管,我就不会袖手旁观……聂琪这人,要比玩弄人心,谁也不如他。”
他下意识望向装着乌月刀的黑木匣子,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至于我到底死是活,当年乌月刀为何出现在蜀中山洞,他比谁都清楚。”
他扭头欲走,温酒酒再次跪拜,在背后喊道:“左掌教——”
这句话的尾音还虚虚飘着,只见洞口树丛一动,哗啦一阵轻微响动,谢离眸光忽现杀机,喝道:“是谁?”
他眯着眼睛去看,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只见一角黑衣在洞口的乱石荒草里惊掠而过,他扔下温酒酒,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去,压着嗓子唤他:“林故渊!”
那人停住步子,架着宽平的肩膀,手按朔风剑柄,僵硬地转过身,本就白皙的脸被山风吹得苍白如纸,仍是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
他与谢离目光交接,眸中暗含讥讽,缓慢道:“我应该叫你什么?谢离、魔教左掌教、还是沧海君——”
谢离方才的冷冽气度尽数消弭,身躯轻轻一震,显出几分无措:“你知道了?”
林故渊默然。
“是早就怀疑过?”
“是。”
“从何时开始?”
林故渊沉默片刻,轻道:“……梅斋,他们那般礼待于你,我便知你绝非常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今日问也不问,怪不得方才在外偷听。”
谢离冷笑,“少侠好深的心机,好妙的手段。”
“你一路骗我欺我,现在是要倒打一耙吗?”
林故渊挑起薄薄的眼皮,“我真是傻,你如此大的本事,偏我把你当成一介无名小卒,陪着你上蹿下跳,胡作非为。”
树梢鸟声啁啾,天色将将放亮,他的声音有一丝哑:“果然魔教之人善于巧令辞色,最是不能信任。”
他回头就走,谢离大步追出去,仓皇间来不及戴好那人皮面具,露着一角真面目,边追边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一开始确实想瞒,你是正道少侠,我是魔教掌教,我若挑破身份,你断不能容我——”
“——故渊,酒酒的话你可曾听到?他们已动身去往昆仑,聂琪那人手段毒辣残暴,你师门处境堪忧……”
林故渊突然站定,像背后生了眼睛,一把拂开谢离快要按到自己肩头的手,语气冰冷:“别跟我提师门,谢掌教,别忘了,如今我师门危厄,正是少林寺一战拜你们魔教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