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大概是星宿不吉,先是被罚往后山种了一个月的菜,刚一回来,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谢阿丑却对兼山堂的闹剧不以为意,跟在林故渊身后,一路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很是兴奋。
一回到快雪阁,林故渊便开始收拾行李,为下山做准备。
包袱收拾到一半,闻怀瑾带着陆丘山、卓春眠来了,林故渊把绸缎包袱打了个结——习武之人不拘小节,衣物饮食倒在其次,一只锦盒里装着英雄帖和玉虚亲笔写的拜帖,这是重要的信物。
他看了一眼鱼贯走进来的三个人,拧紧眉头:“你们也来看热闹?”
“一个粗野蠢汉的热闹,还不值得我走这一遭。”
闻怀瑾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目光大有忧虑之色,“故渊,你少在江湖走动不知道,这一趟不是玩的,魔教有备而来,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陆丘山附和道:“我前些年受师父所托,曾下山四处行走,一路只见许多小门小派横遭劫掠,手段极其残忍,银枪太保花家刚诞下一名婴孩,竟在出生当夜被挖去双眼,摘去心肝五脏,稚子何其无辜!如此骇人行径,怎不让人胆寒?”
他忧心忡忡:“除玉虚师尊所说那位‘红莲’,魔教还曾有一位‘魔尊’,虽已多年不曾现身江湖,但此人手段阴戾狠辣绝不逊于当年长生老祖,九江方家,只因做布匹生意得罪了魔教之人,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全家老小百余口无一幸存,大门一行血字,便是魔尊名号——”
闻怀瑾冷哼道:“我当什么英雄好汉,如此说来,只敢跟小门小户叫板。”
陆丘山摇头道:“这便是说,前些年魔教扰动武林,不过做些小案,把持着水路赌场青楼等生意,此番红莲现身,又是公开叫板江湖第一门派少林寺,恐怕是三十余年韬光养晦,终于积蓄实力卷土重来,此次少林之约,怕是要揭开一场腥风血雨。”
林故渊郑重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一定万分小心。”
陆丘山道:“几时启程?”
“今晚就走。”
闻怀瑾几次欲言又止,突然一拳捶在他胸口:“婆婆妈妈的话不多说,一路保重,元宵节咱们少林寺见。”
卓春眠从他身后闪出来,这是个圆脸的青年,厚嘴唇,眼神和善,年纪比其他三位都小一些。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塞给林故渊:“故渊师哥,这是我新配好的药,上面都贴了纸签,普通外伤内伤都可医治,圆肚的那瓶可治疗毒虫毒蛇咬伤,你一定记清楚了。”
说罢很珍重的从胸前掏出一只珠子,道:“这是我娘送给我的,她是位名医,你戴在身上可避邪祟,蚊虫不敢近身,我听说山脚下的客栈蚊子多得很。”
闻怀瑾白他一眼:“蠢材,寒冬腊月你变一个虫子给我看看?”
林故渊摇摇手,接过来戴在脖颈里:“谢了。”
陆丘山再要说话,林故渊往后一退:“有完没完了,我等受恩于昆仑,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匡扶正义,报效师门?怎么还未下山,便自己把自己吓破了胆子,我出趟公差,你们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不吉利。”
陆丘山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万事不要勉强,江湖险恶不比门派,冲突能避就避,我可能要跟随玉清师父留守门派,就不与你约定元宵见面了,你记得,遇上难事就发信号,我第一个赶去支援。”
林故渊与他们三位一一道别,当晚叩别师父,连夜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