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起头,嗓音沙哑破碎,“兰芽儿,兰芽儿……”
恍惚间,她看到那莲台上的菩萨向她一步步走来,在她面前蹲下。身。
一根细细长长的杨柳枝,蘸着净水,轻轻洒在她的头顶。
面覆轻纱,眉心红痣的少女观音,眼神悲悯地望着她,嗓音空灵。
“姊姊,你心里是否有天大的委屈?愿菩萨保佑你,度一切苦厄,早日得善。”
泪水模糊了视线,瑶娘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人,可她那双澄净空明的眼中,全无半分姐妹相见的喜悦和激动。
一颗心直直坠到了无边地狱里。
她的兰芽儿……已经忘了姐姐吗?
瑶娘眼睁睁看着兰芽儿重新回到莲台上,继续向信众布施净水。
轿辇绕过她,继续向前行进,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瑶娘趴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地面上,洇开一个又一个小圆,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人群中不知是谁仰天大喊了一声:“下雨了,下雨了!”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很快变得越来越大,平等地落在每个人身上。
京城干旱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在观音诞这一天,普降甘霖。
狂热的百姓们欢呼着跳跃着,又追赶着轿辇,激动地跪下磕头。
“是菩萨显灵了!”
“观音娘娘大慈大悲,救苦救难,降下甘霖,保佑我们足食丰衣,风调雨顺!”
……
雨越下越大。
游行队伍已经远去,喧嚣声渐息,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刚才未能拦住瑶娘的兵卒恼羞成怒,冲上去狠狠踢了她一脚,“还不快滚,等着抓你去坐牢吗!”
瑶娘置若罔闻,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任凭雨水将她淋得全身湿透,身下积起了小水洼。
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到最后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那兵卒连着喊了几声,恼羞成怒,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小卒扭头,见到两对年轻男女快步而来。
裴景翊上前亮出兵部主事的牙牌,同时道:“我是昌宁侯府裴景翊,麻烦行个方便。”
兵卒连连口称不敢,退到一旁。
另一边,沈令月和燕宜打着伞跑过去,将瑶娘从地上扶起来。
她浑身已经被淋湿,又挨了打,看起来狼狈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