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但一双眸子却越发明亮。
他以前其实并没有喝过几回酒,皆因酒并不便宜,所以酒量无从谈起。
只是修炼《六气正位法》后,随着修为,五脏六腑不断得到强化,竟仿佛有了千杯不醉的能力。
反观王复,喝多了几杯,已经有了几分醺醺然,舌头都渐渐大了起来。
陈晋忽问:“王兄,你家境富足,交游广阔,除了江湖朋友外,应该也与城中的高门大户,甚至官宦人家都有人情来往吧。”
王复回答:“在商言商,商贾之间皆是酒肉之交,逢场作戏罢了,不足一提。至于衙门官府方面,所谓人情打点,都要银钱开路。每一家,每一份,或逢年过节,或生辰寿宴,那贺仪都得准备得妥妥当当。做惯了这些事,一旦某次出了纰漏,便会触恶于人,招来恶果。实在是如履薄冰,处处陪着小心,难呐。”
说到这,感叹一声:“陈兄,你别看我家风光,左右逢源,好像处处都吃得开。那是因为没出什么问题,如果哪天不行了,不知多少人会落井下石呢。特别那些做官的,依我看来,为官者最为麻木不仁,不讲情义,也最不值得相信。”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喝多了发起牢骚。
包厢内只得他们两个,喝酒上头后,便渐渐去了顾忌。
王复接着道:“我爹娘逼着我去读书,考功名,不就是想让我也跻身官宦,好给家里当个靠山吗?但我真不喜欢,对下虚情假意,对上卑躬屈膝,累得很。远不如当个武林游侠,快意恩仇,行侠仗义。”
陈晋目光闪动:“为官者的确不值得相信,近日我家里,便发生了一桩事情。”
“哦,何事?”
王复问道,他有几分醉意,但并不是真醉了。
陈晋便把大伯花钱买衙门编外名额,结果事没办成,要不回钱,反而被打断腿的事说了。
听完,王复挠了挠头:“这样呀,难道你们不知道,赵主薄已经准备升迁,很快就要到隔壁宜县当县令了吗?”
陈晋摇摇头:“不知。”
这种内情,除非衙门中人,而或消息灵通的,外面的人无从知晓。
严格来说,寻常平头百姓,一辈子没进去衙门的,连那些官长得什么样都一所无知。
他们这个层面,能接触到的,不外乎衙役皂吏罢了。
王复又道:“他都要走了,又怎么可能再安排人进衙门?”
陈晋一皱眉:“那他还收人钱?”
王复压低声音:“听闻为了升迁县令,赵家打点花费了很大的一笔银子,亏空得厉害。我爹说过,他曾去赵家赴宴,也献上了一份厚礼。”
“原来如此,那这样看来,我家的钱是拿不回来了。”
“陈兄,我寻思着此事,应该并非赵主薄授意,而是那赵管家狐假虎威,借机敛财。但骗钱也罢,还把你大伯腿给打断,实在岂有此理!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去见赵主薄,问个明白,也好给你个说法。”
陈晋看着他:“你这般去问,岂不会得罪人了?”
王复笑道:“我并非兴师问罪,也不敢那种态度呀。放心吧,我家与他还是有点人情来往的,赵主薄见我,也是唤一声‘贤侄’。反映个事,算不得什么。”
陈晋点点头:“不管如何,我欠你一个人情。”
王复眨了眨眼睛:“你这口吻,顿时让我想起了令狐雪笠。哎,回城之后,我立刻派发人手,到处寻找,愣是没找到,不知这位真狐仙去哪儿了。或许已经离开,返回了青丘洞天,深以为憾啊。”
他心中始终无法割弃掉那份仙缘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