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春点点头,“快些进去暖暖身子,”她嗔怪道,“冬日里还是勿要这样乱跑,着凉了可怎的是好。”
从云诚惶诚恐,认错道,“诺。”
般般低低哼了一声,不大服气,兴冲冲钻了进去,料想刚到前厅门口,一阵低低咽呜的幽怨声传了出来:
“……教我如何是好,我再怎么样无所谓,政儿不行。阿母,女儿的命好苦啊。”
从云抓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般般微微皱眉,迟迟疑疑的。
另一道年迈的嗓音响起,似是沉吟许久了,“依老身看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月儿莫慌。”
室内。
庞氏安抚着小女儿,劝慰道,“我观异人不是那等见异思迁之辈,未必没有华阳夫人威逼利诱的缘故,那孩子也才三岁能看出什么?”
姬修连连点头,温声安慰,“是极,大不了妹妹就在家里住一辈子,哥哥还能让你吃苦不成?”
朱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变,强忍住了才没有当场剜丈夫,她怕自己的不愉表露出来让婆婆不喜,强露个笑,“是啊,是啊。”
未曾想,她不发作,庞氏却脸一黑,“胡闹!哪有夫妻不呆在一处的?”
她狠狠翻了儿子一个白眼,转头拉住女儿的手,“月儿,阿母不会让那异人忘却你的,这样吧,你回去秀一枚同心结,我寻门路送到他手里且先探一探他的态度,若他当真这样无情无义……哼!”
姬长月脸色稍霁,只是仍带着些哀色,“女儿晓得了。”
庞氏细细思索着,月色下晃动的残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触及她的视线,门边半颗浑圆的影子倏然收回,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倾投了满室,矮的那个鬼鬼祟祟如同春日树梢的毛毛虫。
脸上漫起一分笑,庞氏抿了口茶水,轻轻咳嗽出声。
姬长月辨认出了,“承音?”
那小影子一僵,缓缓重新探出脑袋,露出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长睫扑闪扑闪掩饰不住的心虚。
这么多人齐齐看着她,般般压力山大,默默攥着小手跳出来,“大母安。”她囫囵行了个礼,腻歪的扑过去想要免受责罚,“般般看到唤春了,就知道大母在这里,迫不及待要来请安。”
说完,她不放心的打补丁,“才不是有意偷听呢。”
此话一出,大人们纷纷笑了,庞氏狠狠揉了一把孙女的脑袋,“我的乖宝,大母香亲香亲。”
姬长月也没忍住,趁机捏了捏般般肥嘟嘟的脸颊,“从你表兄那里回来的?”
“是呀,表兄跟先生念书呢,可用功了。”般般仔细瞧了瞧姑妹的脸色,不放心的摸摸她的手,“表兄都没有休息,很勤奋。”
姬长月微愣,这孩子是在安慰她吗?
她鼻头一酸,扬起唇角温温柔柔的笑,“政儿和承音都是好孩子。”
夜色渐浓,大人们很快便散了。
朱氏和姬修一同在门口送婆婆的肩舆离去,想起她走前委婉催她怀胎,她便神色不愉,“我看你阿母就是惦记着我没给你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