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光景,常朝云凝元聚气,咳喘着,对众人道:“她已经在十里之外了,我寻不着她。”
柳浊清道:“莫非她是回了西梁?”
顾乘风摇头道:“按理说,她与她父亲算不得亲近,她父亲能狠下心来,主动将她过继给西梁太后,去北魏和亲,她应该不会回去。”
苏荣道:“说不定她去投奔薛府呐?”
顾乘风思忖道:“我记得她同她姨娘曾为她母亲失踪一事闹过意见,已许多年不相往来。未必没有可能,但是依她的脾性,应该不大会去投奔她那位姨娘的。”
常朝云对顾乘风道:“你们大可放心。我虽不知她具体所在,按她身上血魂香的途径,大致方位我还是知悉的。我答应帮你找人,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多花些时日罢了。”
顾乘风道:“我看大家元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午后便去找付姑娘。她法力平平,又身怀至宝,孤身在外实在危险。”
常朝云说:“我还需回灵蛇堡一趟。那日灵虚子说,金翎法王同我师父在黄山争夺银华苔。我领教过金翎法王和百蛊郎君的法力,实非寻常魔怪可比。师父同金翎法王一众斗法,是肯定要吃亏的。这几日我总有不祥之兆,若师父受了重伤,我怕有不知死活的趁虚而入,那便不妙了。”
左仪也道:“师兄,我们下山原是受师父之命,叫你回长白山商议要事的。现在耽搁了这么多天,已经不妥了。纵有常姑娘相助,要寻到付姑娘也不知还要多久。依我看……”
顾乘风正思度难定,苏荣却说:“要不然,师兄和师姐们先回长白山,我留下来便是。除非师兄信不过我。”
左仪道:“你一个人恐怕不妥。”
“整个重明观正室弟子中,我修为最是低微,就算正道有了大劫难,也不少我一个。更何况师父不是说了,这次星象大变还要两三月之久,我想既然有常姑娘相助,这段时间是一定可以找到付姑娘的。如此便两头不耽误,岂不妙哉?”
左仪道:“既然如此,便让你柳师妹留下来陪你,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苏荣笑道:“柳师妹真元尚未尽复,理应回山静养才是。况且五代弟子中,除了师兄,就属柳师妹修为最精。此次劫数,师父定有重大安排,若缺了柳师妹,恐怕误事。”
左仪还要言语,顾乘风却道:“留你一个人还是不妥。倒不如我去问问鹿兄,若他能陪你寻找付姑娘,便再好不过了。”
顾乘风话未说完,左仪已转头朝苏荣看去。苏荣原望着顾乘风,左仪目光来袭,她即刻垂下双眸,再瞥向常朝云,道:“那敢情好。师兄正好顺带将叶公子送回薛家,若付姑娘投奔了薛府,也便安了心。我同鹿大哥若找到付姑娘,速速回长白山就是了;若实在找不到,一个月后我便回去。只是,她若不愿随我回山,我总不能逼迫她,那么……”
“她不会不肯的。”顾乘风叹道,“她已无依无靠,就算是生我的气,也总该替自己打算。”
左仪道:“师兄,鹿大哥毕竟是个俗修之人,会不会……”
苏荣忙不迭道:“鹿大哥虽为俗修者,却有一副侠义心肠,师兄的忙,他不会不帮的。”
顾乘风道:“付姑娘与他们薛家本是亲眷,于情,他不该坐视不管;他既为叶公子而来,我们只要把叶公子平安送回薛府,再将实情告知薛夫人,于理,他也不该袖手旁观。我想这件事委托于他,我倒更放心了。”说到这儿,他对苏荣道:“若付姑娘不肯随你回长白山,便叫鹿兄将她带去薛家吧。薛夫人自有法子妥善安置她。留在凡间隐姓埋名过此一生,未尝不是件好事。”言毕,顾乘风行反掌指诀,由玉枕穴引出血影流珠,落在手上,凝化一团绿气,栖在双手商阳穴顶。
苏荣未及开口,那绿气已飞入她玉堂穴中。顾乘风又说:“我将血影流珠化入你经脉内,你若身陷险境,只要将血影流珠逼出体外,我便知晓你的境况,届时我再以分光六阳大法前去助你。”
苏荣问:“分光六阳大法?莫非这便是那位仙人授予师兄的法门?”
“不错,可惜我还未尽悟其妙,离此法门的至高境界相差甚远。好在我每日修习,已与血影流珠人器合一,便是相隔万里,只要血影流珠与我同沐日月华光之下,血影流珠有何异样我也可清楚知悉。到时候我再施传形移位之法,便可通过日月光华,于瞬息之间,借血影流珠现身。”
重明观三位女弟子面面相觑,皆叹服不已。左仪道:“天底下竟有这般神通的仙门之术。我看,倒比玄鹤宫的通天幻形大法厉害百倍。师兄,你若在两年内将此法练至一定境界,说不定仙家百年之战,我们重明观保住正宗之位便有希望了。”
顾乘风笑道:“此法门并非我们重明观之法,何况仙翁也说,他所以将此法授予我,是想将分光六阳大法发扬光大,以期仙界门户之隔有所摒弃,从而造福人间,可不是为了让我们重明观独霸,用来耀武扬威的。”
左仪道:“这如何是耀武扬威?白泽观丁贤梓野心勃勃,谁又不知?师兄可切莫在师父面前说这话。”
顾乘风抿嘴一笑,并不反驳。众人又各有各的话头,直到客栈伙计敲了门,端来饭菜,方才消停。总之用了午膳,收拾好衣物,这六人便分了两路,一路朝西梁而去,一路回了灵蛇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