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老天。
“没做好。”沈蕊玉昏沉沉的脑袋因突闻恶耗,霎时清醒了不少,她果断摇头,“我就不回礼了,我还没嫁出去,对他太殷勤,知道的人会说闲话。”
可上次你回过呀。还羞答答的,脸还臊半天,那几天还缠着她问过她不少次公都公子可会喜欢我送他的绣花巾。江氏被女儿这前后不到半年全然截然不同的态度弄蒙了,傻了一会儿眼,小心翼翼问家中大娘子大宝贝道:“有人说闲话?是谁啊?”
这是有人说了大娘子的闲话,是以大娘子才心情不好的?呵,不管是谁,等她问出来,她去撕烂那贱人的嘴!
“那个知道的人是谁啊?”江氏急着等着去撕烂人,把人家吃饭的锅都砸烂他娘的,没沉住气,瞬时之间又追问了一句。
沈蕊玉瞥了母亲一眼。知母莫若儿,尤其是她这个跟她娘同一个工作属性的女儿,一眼便明白母亲想岔了……
她摇头,“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还是矜持点,对沈家好。”
“怎么好了?”江氏不懂,急了。
人在雾中容易头昏脑胀看不清,沈蕊玉知道母亲的急为何物。沈蕊玉的亲事给父母亲都带来了相当大的利益,沈蕊玉知道,退亲这种事,她的父母亲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那对这两位来说,都是他们在沈家的灭顶之灾。
要是没有公都家的亲事,有祖母的落子,和祖父的节操,她父亲无论如何也都是沈府的继承人。
但在有了公都家的亲事之后,父亲这个没有读书天份、但继承了祖母的清醒的人,往来的都是有实权的人。他开始在沈府真正变得重要,而那些因为祖父是工部尚书,被祖父派到那些大兴水利土木的地方四处奔波去给沈家铺路敛财的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六叔,方才真正把她父亲当成一回事,他们缴纳到府中公中的七成利银的背后方才变得心甘情愿,没有太多他们以及他们小家里的人的怨恨与不甘。
沈蕊玉知道祖父对她亲事的高兴,是高兴在一点,她父亲有了用武之地,而沈家也有了一个名符其实能镇得住家业的人。
等她大弟起来,接手沈府,沈府可以是完完全全地在京城落地生根,坚不可催了!
往后翼沙州,在京城是真正的有人了!
男人的百年大计,只要给他一个希望,死妻弃子都在所不惜,公都世家给沈府抛来的联姻棋,她那祖父对其重视的表态便是,这府里,她母亲说了算!
任何人跟她母亲对着干,都会遭到他的斥责与镇压。
这都是权力。
在过去的一年当中,她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已经享受到了权力在身的殊荣与痛快。要是有对他们手握的权力有威胁和破坏的可能性存在,这对夫妻只会紧张不已——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是很难回到过去的。
沈蕊玉懂母亲的急,但不等她说话,这时祖母发话了,只见母亲对面的祖母这时神色淡淡对母亲道:“我们尚书府又不是那残败的落破家族,娇儿示了两次好,尽了两次情面,便是对公都家的回赠了,多了就显得好似我们沈家有多馋涎这桩婚事似的。姿态还是要有的,你我还是听我们儿的。”
事情是人做的,人也是孙女儿嫁过去的,孙女儿不想送便不送,做事总得由着她痛快了才行。她痛快了,才有余力想着家里,想着亲人,要不她自己都过不去,要让她如何去陌生的婆家去拼,去斗?萧氏做过女儿,也做过媳妇,知道一个人单打独斗的绝望与恐惧,痛苦与孤独,她不想做那个对亲人毫无支持的长辈,当下便发言截住了儿媳妇对孙女儿的压迫。
萧氏很少阻拦江氏做事,但凡出手,都是有原因的,江氏也信服她。婆母的话一出,她仔细想了想“尚书府”这三字,想着这些年因为小叔子他们在外的奔波,沈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两银子要掰成两半花的沈府了……
沈府是比不上公都世家,但就算从京城而论,沈府也不是简简单单的门第了,他们有面子,里子也厚。
江氏一想通,瞬间展颜,朝婆母道:“好,我听娘的。想来像我儿这等清纯的孩子,公都公子知道了,想来会更心悦于她。”
沈蕊玉原本静静地坐着,看祖母与母亲交锋,这下一听到母亲末了的这句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我他娘的不清纯。
公都犊子是心悦一些看似清纯的女人,拿她们赏心悦目做情人。他最主要的还是喜欢找真毒妇当正夫人,脏活累活苦活都交给毒妇干,然后挑眉跟毒妇说:“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
够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