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一阵猛走,渐渐地便靠近了那一排在电杆白炽灯光下显得黑魆魆的抱房。
抱房规模不小,看得出来还是花了不少本钱建起来的,难怪黄二娃他们不肯留下来。
抱房没有围墙,依稀可以看到当头一间房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还隐约传来男女说话声。
张建川心终于一松,还算正常,应该没出事,自己还是太敏感了。
突然间那一排抱房尽头拴着的狗突然狂叫了起来,不断作出扑击撕咬状,但奈何被狗链子拴着,只剩下那怒吼声在深夜里格外凄厉。
“谁啊?”一个粗哑带着几分醉意的男声从屋内传出来,“老五哇,是不是七叔和十三叔他们喊你过来的?老三都去县里了,还没回来,……”
“嗯,是我,……”一道人影从抱房尽头背后悄然无声地贴着墙壁冒了出来。
“没得事,放心,我就不信那周三娃还敢来找死,真把我们黄家屋里几十口人看扁了不成?真要敢来,老子就……”
门嘎吱一声拉了开来,一个高壮赤裸着上半身的身影还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晃晃荡荡,酒气醺醺。
当狗狂吠起来的时候,张建川就是一个激灵,一层毛毛汗从脊背上没来由的窜起,下意识地就觉得要出事,脚步陡然加快,压低声音吼了一声:“斌哥,要出事!弄不好就是周三娃……”
秦志斌也听见了狗叫,但是还没太在意。
农村里遍地养狗,土狗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狂吠不休,派出所的人都司空见惯了。
平时晚上出来巡逻一圈,不管是骑摩托还是走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狗吠声,太正常不过了。
一直到张建川突然提醒,他才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么巧?我日你X,周三娃这么孽哇?”
三人陡然加快速度沿着田坎向着抱房跑去。
不管是不是,先过去看看再说。
如果真的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大家丢脸是小事,而且肯定还要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抱房最靠前的门已经打开,那个睡眼惺忪的赤裸上身壮汉正站在门坎上,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以为是院子里自己的堂弟他们来过问情况,“咦,老五……”
当那道黑影贴着墙壁一下子钻出来,比壮汉矮了一大截,在电杆灯光下显得阴沉沉的,声音低沉中压抑着几分忿恨怒火:“黄林娃!”
“我日!”还距离有十多步,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黑影的高军已经忍不住低吼起来:“是周三娃,要遭!”
“斌哥,鸣枪!”埋头狂奔的张建川也气急败坏,不顾一切的高喊起来:“周三娃,你他妈想死!”
秦志斌也只感觉到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整个脸膛都烫了起来,胸腔子里一阵发空,一边跟着二人朝着前方狂奔,一边下意识地就拉枪上膛,然后就朝着漆黑的天空开了一枪:“砰!”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五四式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
枪一响,已经从腰间皮带上咬牙切齿抽出刀准备出手的周三娃也被这一枪给震得一愣,下意识地缩头勾腰,向着张建川他们这边张望。
那赤裸半身的黄林娃大概是喝了几杯酒,反应明显有些迟钝,靠在门框上摇摇晃晃。
但是从屋里披衣出来的女人却一眼就看见了周三娃手中亮晃晃的杀猪刀,还以为自己男人被捅了,立即疯狂地惊叫起来:“杀人了,周三娃又杀人了!”
张建川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