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母亲抱过婴儿,额头相抵,喜极而泣。
小蛇看着眼前祥和的景象,没有再停留,继续向前。
它想,它应该也有母亲吧。
它要去找她。
……
得到婴儿的启发,小蛇逐渐有意识地构造出人类的形态。
它在浩渺的时间里游弋,尾巴渐渐分为两条腿,蛇身变形出属于人类的轮廓,再生长出对称的手臂,以及手臂末端的十根手指。
它还变幻出一身长袍,披在身上,迈步的姿态从生疏到熟练,在时间里奔跑起来。
小蛇适应了人类的身体,跑过某个时间点,骤然闯进一间萦绕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一个披散黑卷发的女人,正坐在病床上发呆,手旁散落着几张体检报告。
对女人感到说不出的亲切,小蛇不禁驻足,凑近去看报告,辨认出女人姓易,确诊恶性肿瘤,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见她久久地沉默,似乎被疾病追赶得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女人恍惚间感到一阵清风拂过额头,如同一只微凉的、温柔的手伸过来,在轻轻安抚着她。
年轻时的易眉山猛然抬头,什么都没有看见,视野里只有一如既往单调的病房白墙,心底却隐约响起一道声音:
【去雪山吧。】
【……妈妈。】
最后两个字太轻,易眉山没有听清。
但她牢牢记住了第一句话,这让她做出一个荒唐又浪漫的决定。
对,她想再去一次雪山——在世界上最纯净、最凛冽的地方,等待死亡的到来。
当然,或许在那里,还有未知的惊喜在等待她呢……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易眉山攥紧病历,毫无缘由地生出几分期待,面上的郁气一扫而空,露出浅浅的笑容。
小蛇凝视母亲片刻,也有些生疏地弯了弯唇角。
它……不,是“他”。
他记起了他的名字。
他叫易逢初。
这个名字,似乎就象征着某种轮回——他与母亲,他与人间,既是初见,也是重逢。
易逢初没有贪恋这个时间点,再一次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