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斟酌片刻,劝道:“事关重大,是否该从长计议,或许太子那里……有所转圜?”
他不惧,可他怕兄长将来遭报应,此事若败,侯府尽数陪葬,成了,死后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值当啊。
顾衍对此看得很开,淡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世间本没有对错,成王败寇罢了。”
见顾渊依然浓眉紧锁,他起身拍下顾渊的肩膀,“放宽心,如今八字还没一撇,真等‘皇孙’出世,最快也要一年后。”
“世事永远变化,相机行事即可。兴许……圣上老当益壮,你心心念念的淑妃有孕,有个咱们顾家血脉的皇子。”
氛围太沉重,顾衍难得开了个玩笑。皇帝年轻时就对后宫不热衷,更遑论现在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后宫已经好多年没有喜信儿传出,顾渊也知自己是异想天开。
他冷峻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心神不宁地点头,“兄长说的是。”
顾衍言尽于此。此事罢了,又问起顾渊日常当值巡视情况。现下西北无战事,顾渊领着三千精兵驻扎皇城外,拱卫皇城,和京中戚重的禁军分庭抗礼。
顾渊思虑片刻,道:“春闱在即,进京赶考学子众多,其他并无异样。”
“对了,听说侯府的姻亲即将抵京?现在城外搜查繁琐,时常有人被迫滞留,不如我直接去接人,省去一桩麻烦……”
“阿渊。”
方才一直神情自若的顾衍忽然沉下声音,“你越矩了,这不该是你操心的事。”
顾渊神情一滞,压下眉眼:“兄长息怒。”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明澜提过一句,不知不觉,就记到了心里。
他从不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更没想过背叛兄长。兄长疑心重,他不该提的。
顾渊咬紧牙关,粗犷冷峻的脸上有懊悔之色,想解释,又唯恐越描越黑。高大壮硕的男人有口难言的憋屈样,叫顾衍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直知道,美色动人。
从扬州到京城,他在背后处理过多少烂摊子,直到把人彻底锁在府中,才断绝那些觊觎的目光。
但凡换一个男人,不是对他衷心耿耿的同胞兄弟。
但凡顾渊放肆一点,果真做出逾矩失礼的事。
都不至于叫他进退维谷。
兄弟两人在沉重的氛围中不欢而散,顾衍闭了闭眼,俄而低头,拆下手边的密信。
是从扬州来的。他叫人查颜雪蕊的身世,重点在肃王府。肃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当年吴王之乱后,皇帝痛定思痛,撤了藩王的屯兵之权。肃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后院却比后宫还热闹。
女人之间的手段层出不穷,顾衍颇有些头痛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却没一个对上号。
莫非他的方向有误?
顾衍微皱眉头,提笔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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