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这里是心脉,你要一击夺命,只能刺在这儿。”
“刺喉容易偏头躲过,捅腹亦能拖延一炷香,其他地方更是挠痒痒,唯有这方寸之地,快,准,狠。”
他握着她的手往前送,“才叫人,一句遗言都说不出。”
颜絮蕊根本握不住簪子,连连往后退,声音颤抖:“顾衍,你疯了。”
顾衍哂然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欺身上前,沙哑道:“要是下不手,便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咣当”一声,染血的簪子落在地板上,纱帐被微风吹起又飘飘落下,烛火明灭,纠缠的身影被夜色逐渐吞没。
***
血。
好多血。金簪刺入肌肤,滴答滴答……颜雪蕊睡得不安稳,她冷汗涔涔,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熟悉的帐顶,窗外下起了雨,雨丝斜斜掠过雕花窗棂,雨打芭蕉声混着廊檐下积水的“滴答”,每一声都敲进她的心里。
“碧——”
她刚要开口,心中骤然蔓延一股巨大的悲痛,压得她喘不过气。
“母亲,您可算醒了。”
听见动静,明薇急匆匆掀开珠帘,半跪在床榻前。
“来,先喝口水,润润嗓。”
明薇小心翼翼伺候她喝水,殷切道:“母亲,您饿了么,我唤人传膳。”
颜雪蕊昏迷了两天,高先生说是急火攻心,静养即可,顾明薇被顾衍叫回来,为母亲侍疾。
颜雪蕊这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两天,冒着热气的肉糜粥香味扑鼻,她浑身无力,却没有一丝胃口。
她苦涩道:“明薇,我交代你件事情。”
“你碧荷姑姑是个苦命人,爹娘早在把她卖入府中为奴,早断了亲缘情分。但人讲究落叶归根,她的祖籍是徽州,你命人为她打一层厚棺,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地……”
颜雪蕊压着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句交代,碧荷比儿女们陪伴她都多,她心中不止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婢女,几欲说不出话。
是她害死了碧荷。
明薇担忧地看着母亲,柔白的双手抚上颜雪蕊的额头,“母亲,您还好吗,要不,我叫大夫来给您把把脉?”
母亲不会睡糊涂了吧,碧荷姑姑在外院养伤,怎么忽然要准备棺材了。
母女俩牛头不对马嘴讲了半天,颜雪蕊才恍然明白,碧荷没死。
顾衍在她睡时命人把碧荷拖到庭院中,下令杖责八十,以儆效尤。八十杖,足以要一个柔弱女子的命。
刚打了不到十杖,明澜前来请安,知道这是母亲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他开口救下碧荷。
事后明澜去顾衍跟前请罪,父子俩不知说了什么,总之,碧荷侥幸保住一条命,扣了一年月钱,贬成外院粗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