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小东西最近总哭闹?奶娘不顶事,换一批。”
提起小儿子,颜雪蕊的心绪骤然被拉扯,情不自禁拐到这上面。
她道:“他嘴刁,好不容易吃惯几口奶,再换,又得折腾。”
颜雪蕊轻叹口气,不禁抱怨,“人小,脾气倒大,稍有不顺就闹,这性子不知像了谁。”
“我的错。”
顾衍目的既成,从善如流地赔罪,“蕊儿温柔娴静,兴许那小子像我。先记上一笔,待日后,我定好生教训他。”
话题忽然就拐到了小儿子身上,小孩儿怕早夭,顾家的规矩是幼童到三岁才取大名,入族谱。现在也没个正经名字。两人闲话说到这儿,一合计,当场给小儿子起了个乳名,叫稚奴。
虽说不怎么威风,取个贱名好养活,野史中还有皇帝乳名唤“阿奴”的呢,不耽误人家英明神武千秋万代。“稚奴”比起“狗剩儿”之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不丢人。
小儿子的事既罢,还有明薇,顾衍那边收到消息,顺道提了一嘴颜父颜母陪同他那“小舅子”一同上京赶考。颜雪蕊微惊,心里到底放不下二老,多问了几句。不知不觉,外头的天幕彻底黑了。
顾衍起身把公文笔墨收拾整齐,叫人上了点心宵夜,再陪颜雪蕊回主院休息。她今天累了,躺在软枕上,很快进入梦乡。
今日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顾衍凝视她许久,抬掌抚平她微蹙的眉心。
“睡吧。”
他低声道,“我在这,安心睡。”
颜雪蕊梦呓一声,翻了个身,裹紧身上的锦被。
顾衍失笑,又把她翻过来抱在怀里,怀中温香软玉,他一只手臂能牢牢圈住她的腰肢,她力气小,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顾衍满足地低叹一声,她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他不愿意她抛头露面给别人看。
说起来也怨不得他,当年她总是逃跑,人和心,他总得得到一样。她恨他,他又何尝不恨她?她的双腿如美玉雕琢,骨肉匀称,盘在他腰上的样子美极了,他想了又想,才打消了打断它们的念头。
他绝不容许她离开他。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他并非完全不允许她出门,也不是不叫她结交朋友。母亲说过,这会把她逼疯的。他好好养着她,怕她无聊,他给她商铺,叫属下的妻妾们哄着她,她想去哪里都行,前提是他陪着她。
只是他近来实在繁忙,等抽出身,他带她出去透透气。整日在府中,怪不得她闹。
顾衍如是想,收紧手臂,缓缓合上眼眸。外头更声响起,守夜的丫头一个激灵,蹑手蹑手地进门灭了烛火,心里可惜今晚烧的三桶水。
侯爷和夫人挽着手回来,那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还以为今晚又折腾到深夜呢。可惜了那些炭,要是叫她拿回去,能顶家里半个月的嚼用。
想了想侯府的规矩,丫鬟打了个寒战,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她轻轻关上房门,袖手站在门外,眯着眼睛熬过这漫漫长夜。
***
凤仪宫。
小徐后脊背挺直地端坐在凤座上,她今年四十余岁,平眉,丹凤眼,薄唇,身着象征皇后的凤尾冠和百鸟朝凤翟服,淡淡扫下一眼,十分威严。
“今日早朝,那几桩案子经圣上拍板,已经结了。不必再担心贤王之流拿此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