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泽就不是了,他刚来这个家时,像一只应激的动物,无法对任何人托付信任。除了元时愿。
他从小就爱粘着元时愿。
也许因为他们都是被领养的,而且都被第一个家庭遗弃过,有相同遭遇的他们,总能敏锐捕捉到彼此的微妙情绪,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后来元时愿才知道,元时泽在福利院时常被欺负,所以性子比较格外敏
()感。
这让元时愿想起他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好朋友。
福利院内,
有个黑发男孩因不会说话总被推搡欺负,
又被嘲笑打了银色耳钉,直到某天被元时愿撞见霸凌画面,他拿着弹弓冲过去,把带头欺负人的熊孩子揍得当场道歉。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成了好朋友。虽然他们没有名字,但像家人一样生活,黑发男孩总会把零食、牛奶让给他,晚上一起挤在小小的床铺折纸飞机玩儿,分享彼此的秘密。
黑发男孩用笔歪歪斜斜地写字,告诉他耳钉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得知元时愿要被领养那天,黑发男孩没有太大反应。但夜里元时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背湿湿热热,原来是对方在哭。
第二天,黑发男孩往他手里塞了个小公仔,这是男孩攒了很久的钱买的。
隔着车窗,元时愿又看见黑发男孩追着汽车跑了很久,他忙挥手让对方别追了。大雨倾盆,黑发男孩固执地继续追逐,似是要多看他一眼,确保自己不会忘记好友的面庞。
雨势太大,坐在车里的元时愿看不清外头,只知道对方耳朵上的银色耳钉很亮。
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元父将晚饭端入小房间时,元杏也差不多睡醒了。二人同时望向小沙发上,元时愿书包上的小公仔挂件。
元杏笑了笑:“怎么把小元宝也带去公司宿舍了?”
“我在陌生地方过夜,会害怕。”元时愿捏了捏他的小公仔,“这次回家,也要把我的元宝带回家。”
元父一边摆餐具,一边乐了:“自己就是个元宝,还给小公仔取这名儿。”
他们都知道元时愿有个小习惯。
元时愿喜欢给陪伴他很久的东西取名字,仿佛只要有了名字,这个东西就会拥有灵魂,是陪伴他的好友,而不单纯是一个物品。
餐桌旁,元时泽不动声色地拉开椅子,让元时愿入座。随后帮元时愿拿筷子、盛饭,又顺手给元时愿倒了杯果汁。
元父竖起大拇指:“要是世界上有好弟弟排行,小泽一定排第一。”
元杏:“圆圆小时候怕打针,还是小泽帮忙捂眼睛的。”
“哎哎吃饭别说这些啊。”元时愿耳尖瞬间染红,脚尖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元时泽的小腿,示意元时泽说几句。
元时泽平静地给元时愿夹了块糖醋排骨,随后自然地拿起虾,剥完后,捏着虾尾在碟子里蘸了蘸料汁,才放进元时愿碗里。
“照顾哥哥是弟弟应该做的事。”他理所应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