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后排车门,伸手掀起男人的外衣,拿出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小心翼翼地把布料和创面分离。
男人紧拧起眉,像是有要醒的征兆,宁钰只能被迫放轻动作,尽可能快地替他缠上纱布。
处理完最致命的腹部伤,宁钰顺带也替他包上其他的伤口,等收起箱子,才发现自己的急救储备竟然已经用去了大半。
他看着那位还在昏迷的人,双手合十长叹一口气:“我的半幅身家都给你了,你可千万别死我车上啊。”
后排座位上潮湿一片,到处都是混合着血液和药剂的赤黑液体,别说坐人,连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宁钰憋足气,一把将他扛到了背上。
这人比他高出半头,体格也大上一圈,结实的重量压上后背,带着侵略性的气息直将他包裹吞没。
他把男人草草安置在副驾驶,自己则闷头回到驾驶位发动引擎,耳边是熟悉的点火声,他的大脑里却只剩一片空白。
宁钰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人好事,没有福报就算了,怎么还天降个债主来管他讨债。
难不成真是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冤家路窄?
计时器的数字无休止地下落,车朝着坐标地点继续行进着。
难得的风平浪静,一路上既没遇到人类也没碰上异化体,千篇一律的嗡嗡胎噪让宁钰有些犯困,见男人还在昏迷之中,他悄悄打开音响,放了点音乐让自己醒醒脑子。
又土又嗨的电子鼓点在车内响起,他有些心虚地瞥了副驾驶的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要醒的意思,才终于松了口气,手却还是不自觉地默默关小了音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这音乐u盘是穆叔借他的,歌再土也怨不到他头上,但听dj的时候知道身边还坐着其他人,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日头渐渐落去,车身沿着沃土区边缘给足马力,远光灯悠悠亮起,他握着方向盘不自觉地跟着音乐点起头,一道清脆的上膛声在耳边响起,冰冷的枪口再次抵上脑袋。
宁钰心头一跳,赶忙踩下刹车,两手在方向盘上一拧,仓促地控制摇摆的车头。
“别冲动!”
对方握紧枪盯了他许久,转过视线扫了眼自己身上被包扎的伤口,这才又重新回过眼看向他。
“你干的?”
宁钰终于把方向控制住,唉声叹气地点点头。
救了人还要被枪指脑袋威胁,说出去谁都要感慨一句天理难容。
男人停顿片刻,望向他的眸光里透着几分疑惑,像是不明白宁钰为什么会施以援手,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才向后一撤腕,像暂时和解一般放下了枪。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靠在椅背上的身型挺拔,握着枪身的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不对劲,自己医疗箱里也没装什么灵丹妙药,这人恢复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宁钰满腹疑虑,小心地留意着他的枪口,悄悄收回视线。
两人并排坐在车里,气氛似乎也随着座位的变化有所缓和。
“既然咱们现在也算是同舟共济了,那就简单认识一下?我叫宁钰,你怎么称呼?”
对方向他一瞥,问道:“哪个ning哪个yu?”
宁钰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狐疑地解释道:“宁静的宁,金字旁一个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