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念头是荒谬绝伦——柳浩?他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紧随其后的念头,便是浸透骨髓的冰寒,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无论真相如何荒诞离奇,这一次柳氏,已经无可挽回地被拖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死局!
灭顶之灾,已然悬在头顶!
“陛下!!”
柳普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的凄惨。
“此事……此事臣毫不知情啊!”
“臣这几日一直在府中闭门处置族中繁杂事务,寸步未离!绝未指使、更未……更未听闻任何与此等惊天逆案有丝毫关联的勾当啊陛下!”
他急切地辩解着,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生怕被女帝给误会了。
“是吗?”
女帝轻轻反问。
那语调轻柔得如羽毛拂过,却带着令人胆寒的锋锐。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那具气息奄奄的躯体,满脸全是化不开的浓浓杀机。
“可你的好侄儿,被执金卫用了七种酷刑,打断了双腿双手,甚至还被施以宫刑。”
“可即便如此,他疼昏过去七次,受尽折磨,却始终咬紧牙关,只反复说不认识。”
“他啊,是朕见过最硬的骨头了。”
她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柳普的心尖上。
“柳相觉得,他真有这个胆子,独自谋划这等……捅破天的事?”
“还是说,他背后……是有人在暗示啊?”
“扑通!”
柳普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砖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只能张嘴说道:
“陛下明鉴,这件事跟柳氏毫无半点干系,臣这就去审问这个孽障!”
说着,他赶紧跑起来,又粗暴地一把推开扑在柳浩身上哭得几乎断气的弟媳。
然后,柳普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死死揪住柳浩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畜生!!你这个该死的畜生!!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是谁教你去劫持楚侯爷的?!说!你给我说啊——!!”
柳浩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涣散的瞳孔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只有一片浑浊的死灰。
“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