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不过……”
她没有说下去,宁弈也似乎没认真听,他出神的看着灯火,从她进殿他看完那一遍,他便没有再多看一眼,像是怕多看了也会折福,以后便再也看不着了一般。
他有点漫不经心的问:“你说的那句‘假以掳掠之大位,可堪天命之一摧’,什么意思?”
“当年我在这密殿里,拿出了两件东西。”
凤知微淡淡道,“一件是令箭,还你了,一件是密旨,你父皇留下的。”
“哦?”
凤知微唇角撇出一抹讥讽的笑,“你应该猜得出,他的密旨是留给三位老臣的,如果新帝有任何背天逆命倒行逆施之行,可废而杀之,另立宗室子弟为帝。”
宁弈不出意料的笑笑,道:“他到死都不放心我。”
沉默半晌,他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你,没将这密旨随便拿出来。”
“不必了。”
凤知微笑得浅浅,“真要谢,我不是也该谢你很多。”
宁弈默然不语,两人对望一眼,随即转开。
“你既然来了,又提出这密旨,心中想必已有成算……”半晌宁弈轻轻问,“你要什么?”
“那些跟随我的人。”
凤知微道,“一直以来并无大肆杀戮之事,也无扰民之举,你不要为难他们。”
“都是良将。”
宁弈道,“我有心接纳已久,自然不会为难。”
他扬起眼眸,眼神里有尘埃落定的欣喜,温柔而又热烈。
“知微,你誓言已成,心愿终了,你自己呢?”
凤知微默然不语,宁弈一笑,神情舒展。
“知张……我很高兴你终于回来……还记得那一年古寺听夜雨,残灯淡雾间有人一首萧音《江山梦》,这些年我常常梦见这首曲子,梦中江山,江山如梦……这一番乱哄哄你争我杀,到头来换了什么?不过是半樽薄酒,满鬓风霜,如今你誓言终成,正好就此收手,我的位换了你的国,将这凰图霸业,两族恩怨,丢给别人操心去。”
他满怀希望的,对她伸出手。
“知微。”
“我的余生,只想操心你……”
凤知微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说话实在太过一厢情愿,”她漠然道,“你我是仇人,从来都是。便是三岁孩童,也知我凤知微大逆寇首,和你势不两立。你宁氏夺我大成国土,杀我父皇母妃,灭我血浮屠义士,你宁弈,更曾亲自对我下手,若不是我命大,早已丧生你手,我夺你国,掠你地,不过我和你之间一报还一报,成王败寇两无怨尤,如今情势不利,我为属下谋求生路,却没说自愿放手,更没说想在你手下乞得一命。”
宁弈手一顿,抬头看她,一瞬间眼眸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