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谢姝回门到今日,姊妹俩只有七八日不见,却觉得隔了甚久,实则从谢姝仓促出嫁到现在,她二人便没能好好呆在一块过。
薛家规矩重,谢姝先带窈窈给老夫人磕头、见过婆母一干人,花了好长时候,才能把窈窈往自己房中领。
谢姝在薛家的院子,比在谢家的宽阔,门后还有一块空地,谢姝道:“就等来年开春种点桃花。”
窈窈点点头。
从婚后到现在,谢姝攒了一箩筐的话,窈窈听着也不插话,用一双圆润若葡萄的眼睛静静看着人,轻易心防一松。
于是,谢姝讲薛家严苛的婆母,难缠的小姑子,心眼多的妯娌,一出又一出,比戏文还惊心动魄。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窈窈听得都忘了吃东西。
末了,谢姝吃茶润喉,想到今日的大事,她喟叹:“薛家关系是复杂了点,但还好,我没有嫁入李家。”
世家大族虽是繁文缛节,但谢姝自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适应起来很快,而李家是这十年内,才从寒门跻身成世家,根基太浅。
谢姝道:“从前我不好跟你说多,如今倒可以畅所欲言:李家主母出身乡野便罢了,竟是从妾室扶正的,岂不骇人听闻?”
联姻盛行,士族主母身后都有厚重的家族背景,若家中主母去世,通常续弦,没有哪家夫人像李家夫人本是来历不正。
何况扶正妾室这种事,往上下数五十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例。
要不是李家情况实在特殊,
御史台参李家治家不严立身不正的折子,
早就递上去了。
当初定亲的时候,谢姝就对这门婚事十分不满,她向来要强,怕嫁进这种泥腿子出身的家庭,周遭会暗地里议论她。
万幸,她如愿嫁到了河东薛家。
窈窈也替谢姝高兴。
谢姝又说:“倒是李家父子立了大功。”
窈窈:“什么大功?”
谢姝:“他父子二人打下了东线,胡人降了,要送公主来和亲。”
窈窈倏地抬眉,唇角带着轻快的笑意:“太好了!”
谢姝撇撇嘴:“好在哪?咱们家要和李家结仇了。”
谢李早几年就定亲了,李家在前线征战,才两个月处于逆势,谢家就赶紧撇下这门婚事,想也知道,李家会有多不满。
谢姝说:“你可知那李缮,睚眦必报,暴躁易怒,那样的莽汉,他手大如斗,一拳头就能把十头羊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