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瞪大了双眼,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与惊恐。
小鬼消失了!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与小鬼的联系猝然断裂,断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说明小鬼才与对方打了个照面,就立刻、瞬间就被消灭了!
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能一瞬间消灭小鬼的存在!
他到底、到底招惹上了如何恐怖的怪物?
老人惊骇欲绝之际,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顺着路边排水渠一路跟来的大蛇张了张血盆大口,无声打了个黑烟味的嗝。
它咂咂嘴,觉得道人说的果然没错。
不能随便吃脏东西,真难吃。
这一次没人再当钟叔的替死鬼,小鬼死亡的代价也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
钟叔本就年长体弱,此时一口血喷出,霎时无力地栽倒在了路面上,动惮不得。
他趴在柏油路上,目光绝望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癫狂,到这一步他已然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这次算是彻底栽了,绝望令他失去理智,大声呼喊:“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你装作要跟祝椒红走的样子,其实根本没走是不是!你在守株待兔!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
直至此刻,他仍不觉得自己犯了错。
超凡者杀人算什么错呢?好比人踩死了蚂蚁,根本不必为此感到自责内疚,因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出来!你出来!你不要装成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大蛇望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一时有些犹豫。
道人将它留下时悄悄传音告诉它,若是见钟叔离开,就去阻止他。
现在应该算是阻止成功了吧?
大蛇缓缓移动了下身子,蛇鳞刮擦着地面的沙沙声再度如鬼魅般袭来,钟叔条件反射地全身打起了抖。
如影随形的沙沙声跟了他那么久,早已成为他心头阴影,此刻再也难以自持。
“我、我当了三十多年的降头师,可不是那么好欺的,我在南洋还有师门,你以为简简单单就能对付我?不可能!即便我死了,也能找你回来报仇!你小小年纪就犯了这一行的忌讳,从今往后,举世皆是你的敌人!”
钟叔对着看不见的敌人不断地放着狠话,嗓音颤抖而干涩,脸色白得像鬼。
大蛇却只听清了那一句“你年纪轻轻”。
道人说它年纪小没关系,一个外人也敢说它?
大蛇出离愤怒了,它拖拽着长长的身体从沟渠里爬出来,这高档的小区沟渠其实很干净,每天都会清扫落叶。
沙沙声不绝于耳,越来越近。
钟叔两眼快速地四处乱转,心绷紧成了细细的弦,耳边是巨大鼓噪的心跳声,几乎震碎了耳膜。
他找不到,找不到那怪物在哪里,完全找不到!
黑夜掩盖了黑蛇的踪迹,漆黑的鳞片完美融入进了夜的阴影中,黑魆魆的柏油路成了它绝佳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