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抬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半真半假地说:“他会下蛊,在我脑子里下了个蛊,比信息素依赖更恐怖,他的蛊真的能控制我的情感。”
非但是信息素依赖,还叠加了神经元催化剂,真正如同种了蛊。
明煦瞪着他,满脸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谢择星“呵”了声:“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对他?”
明煦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了想,回答:“……那还是当他死了吧。”
第二天明煦另外有约,谢择星独自去展馆。
连着三天来看展,他更能沉下心慢慢逛,前头两日他都是先挑自己感兴趣的展出类别看,今天则更随意一些。
天气不好今日来看展的人少了很多,也更清净。他漫无目的地在场馆内游逛,走到哪算哪,忽然被身侧墙上一幅放大的照片钉住了脚步——画面中间,一身灰袍的老人麻木跪在焦土中央,枯槁的双手扒开瓦砾堆,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另半张脸被初升的天光照出青灰色。
过分黯淡压抑的色调让人心生不适,谢择星怔了怔,凑近去看旁边的说明卡片。
阿什林春日,炮弹空袭后的清晨。
展馆里虽开了暖气,室温其实不高,谢择星的后背却莫名渗出了汗。
往前走,是一组连续快照,穿迷彩服的士兵和戴头巾的妇女在十字路口错身而过,各自面目麻木。
再下一张照片里是一个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女孩,站在被炸毁的公寓楼钢筋骨架前,她的裙子上沾了血,脚边有团难以辨认形状的焦黑色物质。
谢择星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意识到那或许是只烧焦了的猫。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旁边小声讨论照片的构图和光影,声音在空旷的展馆里逐渐模糊。
耳边仿佛回荡起炮弹爆炸的持续轰鸣,谢择星听到自己不舒服的心脏在其中沉闷跳动的声响。
他好像是第一次,借由这些摄影作品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走出展馆已经是傍晚,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谢择星停步,望着眼前天地间极致的白,恍惚了很久。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要去做点什么,他浑浑噩噩这么久,到这时这刻似乎终于知道了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傅凛川今天没去展馆等人,他一整天跑遍了全城的书店,想要寻找那本《星河絮语》。
圣诞期间很多书店都没开门,他只能尽力一试。
傍晚之前周崇打来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傅凛川直接拒绝了。
周崇想他留下来加入这边的研究所,但他实在厌倦了这些。
偏冤家路窄,再次从书店出来时,他碰到了那个郭伟胜。
傅凛川不想搭理这人,郭伟胜见到他变了脸色,随即阴阳怪气地开口讽刺:“看看这是谁啊,傅医生这是在里面蹲了几年,终于出来了?”
傅凛川跟他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走去街边等车。
郭伟胜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德性,偏大家都坐牢,傅凛川还能在狱中完成轰动整个医学界的论文,自己在这边无数次听人提起他的名字,就像魔咒一样,以为把他踩在了脚底,其实差距越来越远。
“你见到了周崇吧?你也要留在这边?”
郭伟胜咬牙切齿地追问,如果傅凛川也加入研究所,他的位置会变得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