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现在,我依旧没办法把那时候的自己,称为‘我’,所以后来,每一次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时,我总觉得,你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他露出一丝少见的迷茫,“你截然不同的态度好像也有了解释,不假辞色是对我,和颜悦色万般迁就,是对那个人。”
我愕然不已,从来没想过他心中的想法会是这般,可明明……
“那都是你。”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他说,“你只是因为情感在最浓烈之时戛然而止了,长久地停在了那个地方,所以你会执着地在我身上找那个人的影子,也许时间一久,你自己也会慢慢发现这之中的区别,会有落差,会失望,所以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我来做那个恶人,逼着你退回从前的位置,等你慢慢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
“我不是傻子,我分得清。”
我很清楚我喜欢他这件事,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样我才会喜欢,而是因为是他,所以会喜欢他的任何模样,但这件事我想通的太晚,直到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立场将之宣之于口,怪不得任何人。
思绪万千,但我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出,我还是心有余悸。
“我不敢赌,我也试图这样告诉自己,说服自己,话是我说的,事也是我做的,只是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而已,本质上那还是我,可是我听见你说……”
他停了一瞬,似乎将自己的魂灵暂时抽离到了某个回忆的场景之中,又将那时的痛苦拖带了出来,“你说,你甘愿用子母蛊救我,是因为我舍命救了你,你说你只是在报恩,我无论如何都骗不了我自己了,明明在失忆之前你对我别无他想,怎么失忆之后就不一样了呢?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我本想反驳他,但在开口的瞬间也想了起来,立刻就无话可说了。
那天晚上,冯老头问我是不是后悔自己选子蛊了,我的确用这个理由搪塞了他,但真正的原因我如何说得清呢?
而且我更想不到,他怎么会听到的。
“大概是上天都想让我清醒,我不敢来见你,想见你,却又听到这些,我当时是生气的,结果又听见你们要拿我来打赌,我很难堪,所以逃跑了。”
“我很嫉妒,又很痛恨。你只喜欢那个傻子,可我不会再成为那个傻子,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那个人可以这么幸福,他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过往的痛苦,他只有你,有你全部的心意和恋慕。我嫉妒得快要恨透你了,我想该轮到我报复你了,该让你彻底死心了,我为什么要让你走出去,我要让你和我一样痛苦才是。”
我微微抖了抖,将自己又往角落中瑟缩了一点。
这样的薛流风太陌生了,陌生到有些可怕,但我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驳:“是你自己钻牛角尖,明明我说过那么多真心话,是你自己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只是我从来没觉得,那些话是讲给我听的。”
他说着,“我的报复好像成功了,又好像失败了,你死心了,可我并不开心。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我问他。
他没回答我,手却不知从何处攀了过来,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循着我的指尖又牢牢缠了上来,不可撼动。
“骗子。”
我斥责道,“你分明是要同我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还要说这些花言巧语来动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