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道。
“啊。”
她茫然地看着我,并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我说,可是你现在还是受罚了,而且是因为我。”
我提醒她。
她却不以为然,“可保护少主是我们的职责,少主今日受了伤,那就是我们的失职,既是属下的错,本就是该罚的,怎么能说是因为您才受罚的呢?”
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而让我无言以对,我心中无名火骤起,“倒不知你们都如此忠心,既然如此,那你本该当值的时候究竟去了哪里,秋拾怎么就正好出现了?”
“属下……”廿四大概没料到我的态度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她显然有些被吓到,稍稍冷静了一会儿她才咬牙继续说道,“是老大在我们前夜禀报您的状况时察觉有异,所以便替了属下,察看您的状况,老大是因为担心您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会来亲自保护您的!”
虽然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当我听到这些话时,我仍然觉得十分刺耳,之前平和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我想着她方才对我说的话,温柔?
对我来说,再讽刺不过了,我的心中难以遏制地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恶意,我不想看见好意,我只想让愚蠢的人看见伪善背后的丑陋,让他们痛恨,让他们绝望。
“那这样说,失职的是秋拾,不是你,该受罚的也是他,不是你,可他现在仍然让你去刑堂受罚,怎么,你们老大是要你这么个小姑娘给他顶罪吗?”
“不是的!”
她大声反驳道,出口的刹那虽然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少主若是心中有气,想如何惩罚廿四都行,但有些事,并不是少主所说的那样,廿四必须得说。”
她眼中的坚毅几乎要化为实质,我并不懂她在坚持什么,“无论老大替不替属下,少主想做的事情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如果老大没有来,面对这一切的就是属下,而属下并不能比老大处理的更好,属下不敢像老大一样阻止少主,也阻止不了。被少主反擒,属下也无法像老大那样迅速脱困,更别说及时将少主救下,如果没有老大,只有属下,只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所以这惩罚,是廿四本该受的,老大才是被我连累的那一个人。”
我差一点就被她的一番诡辩给说服了,她的坚定让我太难怀疑她,只可惜,我的信任和善意太过稀有,给不到她。
“所以你觉得,秋拾惩罚你还是对的?”
“老大对我一直都很好,他不会害我,我也不害怕惩罚。”
我笑,“你真的觉得他对你很好?”
廿四没有立刻回答我,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我又问她:“你真的觉得他会为你考虑什么吗?他对你好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人好?可你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彻底的好人吗?”
“还是说因为你值得他对你好,可他图你什么,你值得什么?”
“如果他真的会为了你好,他就不会把你带回秋原。”
她的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没有再说话,而我也在质问完之后冷静了下来,可是话既然已经出口,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忽略掉我心头上的那一点隐隐的惭愧,最后对她说道:“行了,我今日心情不好,你也不必在我眼前惹我生烦,先出去罢。”
“是,少主。”
她没争辩什么,听话地退了出去。
秋拾说的也对,她确实不该与我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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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出去之后,整个房间又重新落入了沉默,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那装有虫煞的木盒随手扔在桌上,抚着胸口低低地咳了几声。
方才我倚靠着床沿,而气力却丝丝泄出,逐渐麻痹了四肢,我试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话,却终究不能将所有都顾及。若不是房中昏暗,廿四定然早就发现我的脸色不正常了,一直隐忍不发,实在是因为这种感觉太令我熟悉了,而现在这种感觉正在慢慢退去,我的手脚也开始回温,我也缓缓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