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真异乃是侍奉法身的罗汉,不该不知此法,但此人与他对战,几乎只有幻术那一套,完全没有类似剥离五感一般的强悍手段。此中却不知因何之故。
但是,无论对手用或不用,他都不敢大意。到了他这个层次,若出现五感被封的情况,很可能会为敌所趁、瞬间落败,甚至丢掉性命。
“这位檀越,如何这般充满敌意。既来问道,当然是用心于问答之间,而非把利器张于前!”僧人声音阴柔,却非是刚才会面的无垢和尚。
张元敬笑道:“贫道远道而来,也算是一客,未见有如此待客的!道友准备在这雾气缭绕、脚下悬空之地,藏着面容,与我问道?”
僧人面目被一团浓雾遮蔽,只闻其声,不知其状。
僧人却避而不答,自顾自言道:“既是论道,老衲且出一题,由道友来答。”
他伸臂一招,手印变化,空中雾气散去一团,露出一出场景来。
青山脚下,溪水淙淙,水清见底,有斑鱼游弋,其脊青黑,于日光下泛着金色光泽。溪边石上,苔痕斑驳,如同天然经文。牧童来此饮牛,那牛不饮不食,只是跪伏,眼中流泪。
“檀越以为,此景如何?可谓之道否?”
此问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初想或在此处、或在彼处,细想却了无痕迹、不知所云。
张元敬想起真异见到那无垢和尚,称之为禅静一派,此景之问,当应在禅静二字上。
他并未去考究此景何意,而是想到,真异此人,乃是法身之仆,其人安能脱离法身而自行其是?因此,所谓真异,便是法身,所谓法身,便是真异,那大雷音寺中的石像,反而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那头魔蝎,通过法身引他至此,却不立即带他进入珞珈山中,而是探访寺庙,则此地必有对付他的时段。
因此,不可以无垢的境界,来判断眼前的僧人。他或许是无垢,也或许是魔蝎的分身。
“道友以为,何为道?”张元敬反问道。
那僧人笑道:“鱼游水底是道,苔痕斑驳是道,牧童饮牛亦是道!”
张元敬道:“如此说来,牛跪地垂泪而不肯饮水,却非道也?”
僧人道:“牛饮水,乃是天生大道,不饮自然反道而行。”
“如道友所言,道即是日常所见,饮食穿衣皆是道,则凡人无不在修道,却未见何人以此成道?”张元敬笑着问道。
“这恰恰是对于道的误解。如道门那样,把成道视为少数天赋者的专属,而将普罗大众摒弃在外,正与大道真意相悖。”僧人声音如雷,震得天穹,无数雾状之花纷纷扬扬,好似其言引动天象一般。
“世间之道,唯众生平等者,乃是大道之本。其余,皆属歪曲之言,狭隘之论,与道背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