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晚上照顾伤患,一直忙到天亮,早上实在扛不住,困的靠在墙边打盹。
他歪着头,轻轻抿唇,胳膊垂
在膝盖旁,披着外套睡着了。
太困了,卫生所里人来人往也没把他吵醒,他靠在墙角,感觉眼前光影晃动,偶尔偏头,露出脸上不小心沾的一点泥。
沈昼看见他的时候,半边身体被雨淋透,指节冰冷,却并不觉得冷。
他走上台阶,一眨不眨盯着郁临,紧抿的唇终于舒展,他看着郁临低垂的眼睫,无意识抿着的唇,麻痹的心脏终于鲜活,开始一泵一泵往外输血。
沈昼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渐渐恢复的热意,他半蹲下,垂眼看郁临,看了一会儿,没把人吵醒,跟着出去救灾。
救援队很专业,黄荆村受灾情况不算太严重,到中午人数物资就清点完。
郁临刚睡醒,被风吹的有点冷,他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毛衣外套,刚坐直一点,发现更厚实的外套从身上滑下来。
他怔一下,愣愣抬头,在村头灰蒙蒙的光线里看见了沈昼。
沈昼裤子上沾了泥,眼珠在淡青色的雨幕里显得黑沉,他站在村子的房子旁边,像是梦里的画面。
郁临看向他,他若有所感,垂眼过来,顿一下,大步过来。
“你怎么来了?”郁临声音发哑,撑着坐起来,伸手擦沈昼脸上的灰尘。
沈昼弯腰让他动作,卫生所灯泡坏了,屋里天光显得暗沉。
沈昼“嗯”了下,拧开手里的水递过来,水是温的,郁临小口喝着,沈昼半跪着,伸手擦他脸上的泥,第一下没擦干净,拿纸巾沾水,又擦了擦。
郁临的脸颊有些冰。
沈昼伸手贴在上面,看着郁临下巴上的擦伤,喉结轻滚。
郁临不明所以,看过来:“怎么了?”
“没有。”沈昼说,轻呼了口气,拇指落下,搭在郁临眼皮上。
他挡着郁临的眼睛,哑声说:“在家没事,过来看看你,再睡一会。”
他伸手,整理郁临的衣领。
郁临睫毛轻动,在他的手指缝隙间低头,看他修长的带着伤痕的手,伸手摸了下,眼皮轻阖:“好。”
不知道是不是沈昼过来,郁临突然又困了起来,在漫天冰凉的雨水里,他歪在墙边,重新合上眼。
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江关的灾情在十几天后得到控制,郁临和沈昼一直在帮忙,等到水退了,才和被困的人一起返回安随。
这一年江关的灾情被报道好几轮,新闻上时常滚动着一串名字。
郁临临近毕业,教授有让他留校的打算,比赛和课业总是不断。
沈昼跟着老板学做生意,忙的没有任何时间,恰逢老板的产业又扩大规模,给他分了一大笔钱,沈昼拿着钱,开始投资地产业。
他闷声不吭,看地段投资了几个百货超市,那些地方十年后寸土寸金,然而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废弃大楼。
短短几年,他与郁临来到安随,在昂贵的出租车和房子下沉默无言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一年过得十分快。
郁临毕业的时候又抽条几厘米,体检的时候报身高,他下意识报了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