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周旭扒拉着脑袋,给人家转了个身,“换一家吃去。”
他上次见到对方还是一周前,没想到今天出来吃个饭,又碰见了,小县城就是这点不好,地方小,容易遇见熟人。
不对,那也不算他熟人。
这话不假,不熟的方秉雪完全没察觉门口的情形,总算止住了咳嗽,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被辣得发麻、红肿,王川贱嗖嗖地坐在对面
,
给鸡块咬得嘎嘣响,
同时对方秉雪的行为进行严厉谴责。
“暴殄天物,令人发指。”
“开庭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份辣子鸡,在你手里太冤了。”
方秉雪充耳不闻,继续用清水涮鸡块,原本酥脆的鸡块被他放在茉莉花茶里泡了会,变得蔫头耷脑。
不行,还是辣。
方秉雪彻底放弃,老老实实地吃别的菜,一顿饭结束,两人对彼此都颇有怨言,王川拎起外套:“走了!”
方秉雪咬着吸管:“嗯,托我给嫂子问好。”
话音落下,对方立刻跟川剧变脸似的羞涩起来:“哎呀,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说呢,可想我了……哎你瞅见我这裤子没,你嫂子给我买的。”
方秉雪没浪费的习惯,喝完了才给瓶子丢垃圾桶:“没,我瞎。”
王川当初可以留东部的,就是爱上了一个西北姑娘,这才千里迢迢地扎进这片戈壁砾土上,过上了蜜里调油的幸福日子。
半个小时后,方秉雪回到宿舍,耳朵眼里都还回荡着王川的喋喋不休。
搞得他都有点脑仁疼。
外套挂在玄关处,换鞋,洗手,方秉雪去阳台那里收换洗衣服,然后给电视打开,随便放了个台。
不然,屋里就显得太安静了。
入职后,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变得紧张而严肃起来,砾川县这边警力配备不太够,刑侦完全都是过去的传统手段,方秉雪连着忙了好几天,过敏竟神奇地好了。
昨天晚上,马睿拿值班表给他签字的时候还在说:“看吧,西北养人啊。”
方秉雪笑了起来:“嗯,塞上江南。”
马睿立马纠正:“那得往银川平原走,雪饼你啥时候去张掖看看,七彩丹霞!可漂亮了!”
他跟方秉雪熟了后,有次王川过来开会,听着人家管方秉雪叫雪饼,于是也开始喊,绰号这玩意就像狼嗥,月光下,只要有第一声嚎叫,山脊中就会接连不断地滋儿哇跟上。
方秉雪已经放弃了挣扎:“等之后吧,有时间了就去。”
正巧,这会儿电视上正在播一个纪录片,介绍赤壁丹崖与彩色丘陵,方秉雪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视线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他到现在,都没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