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所住的宅子极简陋,大门进入便是一个院子,分坐北朝南的主屋,还有东厢房和西厢房,再夹杂着厨房等。
院子里还有裴母养的鸡鸭和鹅。
瞧见有陌生人来了,院子里的大白鹅朝着陈砚就冲了过来,好似要与陈砚决一生死。
陈老虎正要动手,给陈砚他们开门的老汉粗糙的大手往前一伸,轻易抓住大鹅的脖子,将肥硕的大鹅给提了起来。
大鹅的翅膀在半空疯狂扑腾,老汉取下嘴里含着的旱烟竿子,猛得往大鹅头上一砸,大鹅便晕晕乎乎了。
裴父将旱烟塞回嘴里,边含着边对着大鹅道:“连客人都敢咬,一会儿就给你炖了!”
扭头笑着对陈砚道:“这呆头鹅是乡下来的,不懂事,冒犯了小陈大人,您可别见怪。”
陈砚对裴父的直爽很是喜欢,笑着道:“我也是从乡下来的,认识不少呆头鹅,不妨事。”
在朝堂那些大员眼里,他陈砚肯定跟这呆头鹅一样不懂事。
这么一想,陈砚对那只被抓后无力抵抗的呆头鹅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暗暗发誓一会儿的铁锅炖大鹅一定要多吃点,如此才对得起这呆头鹅的无私奉献。
裴父顿时对陈砚更加热情,嗓门也变大了:“可算遇着个实诚人了,小陈大人不知道,自我那出息儿子把我们接进京城享福,我们就憋得慌,养点鸡鸭大鹅补贴家用吧,还被左邻右舍嫌弃。你们当官的俸禄少,还时常用什么花椒木头来抵,我们要是只靠他俸禄过日子,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大梁官场上,许多京官并没有地方官员活得滋润。
地方官员若在自己的辖区,那就相当于一方诸侯,排场极大,更不缺银子花。
可在京城,一棍子打下来,就能砸到一个五六品官,若不是身处要职,活得比地方官差远了。
当然,若是大员或身处要职,来钱的方式就多了去了。
光是地方上每年以譬如“炭敬”、“兵敬”等各种名义上交的银子,就是个极大的数目,若再贪一点,那日子过得就极好。
不过裴筠这位右佥都御使显然日子过得有些贫苦,竟还需自己的爹娘养鸡鸭补贴家用。
裴筠好歹是右佥都御使,日子都过得如此紧巴巴,那些小官就更难熬。
也不怪户部发不出俸禄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都去宫门口痛哭了。
陈砚颇为感慨道:“裴大人如此廉洁,品行高尚,老伯勤劳肯干,都值得我等钦佩。”
裴父对陈砚好感剧增,只觉这位小陈大人是他的知己。
当即更热情招呼陈砚,还大声呼喊裴母炖大鹅去。
因房屋离皇破远,裴筠回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进院子,就闻到浓烈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