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是自己的,对方的心脏、呼吸、脉搏、生命和情绪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谢安存被他掐得喘不上气,嘴巴还要一张一合冲他说话。
这短短的几次闪回让俞明玉心悸,他直起身移开眼,难得用一种可以说得上是凌厉的语气对谢安存道:
“安存,你到底在说什么?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关到可以从叔叔嘴里听到我想要的回答为止,或者永远关着也可以。”
立场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反转,谢安存什么也不装了,笑容消失在嘴角,眼里的情绪沉得吓人。
他和俞明玉真像天平上的两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断加上筹码,却谁也分不出重量与否,直到天平承受不住压力断个粉碎,鱼死网破。
谢安存嘴唇里吐出与俞明玉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
俞明玉也冷下脸。
“安存,我们不该是这个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生气么,培养感情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要走最极端的路?”
“我不喜欢你做的那些事,任何人被监视或者跟踪都会觉得不舒服,安存,你可不可以改一下你表达感情的方法?”
不喜欢吗?不是这样的吧,只用那些细水流长的老套路子能抓得住你么?
谢安存闻言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如果现在用诊听器贴在俞明玉的胸膛上,一定能听到两种心跳。
能教唆和影响他将水果刀送进恋童癖心脏里的人,现在还要坚持把自己包装成高风亮节的绅士吗?
表是光鲜亮丽,里头却是阴沉腐烂的芯子,为了维持这样的平衡需要做出多大的努力?
谢安存心里忽然没气了,无论对方说再多冷漠的话将自己推远,他都知道,在地上用蜡笔写下那三个愿望的俞明玉才是真正的俞明玉。
“我要怎么改?”
谢安存轻声道,忍不住拉住俞明玉的手腕,在男人腕侧示好似的抚摸。
“我改了你就能喜欢我吗?叔叔,你喜欢我吗?”
俞明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挣开自己的手,疲惫地按了按鼻梁。
“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里答非所问?安存,你先出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这句话说完谢安存竟然出奇得乖巧,只说了一句“叔叔好好休息”便退出了房间。
只是刚阖上房门,谢安存的脸色如晴转多云般立即阴鸷下来,盯着门把手发呆。
这个情景在俞明玉醒之前他早已设想过无数次,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也不是没想过。
就该早一些就扒开俞明玉外表上的温和伪装,对惯会迷惑人心的欺诈犯来说,卖惨示弱和相敬如宾根本没有用,俞明玉就是这样的一类人,绕到月亮的阴影面去才能见到一颗真心。
谢安存忽然觉得俞明玉其实和自己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完美的疯子,只是他已经随波逐流了,俞明玉还困于君子礼节下不得承认。
但是没关系,谢安存转身回自己房间。
碎成两半的神像还被他收着,失去作用后,这尊曾经让人毛骨悚然的邪物此时看起来和路边五块钱一个的木雕没什么两样。
这些天他在漾园打听到了关与俞青林和俞青瑶的许多事。
原来这里的所有怪事都是在神像被挖出来以后开始发生的,俞道殷和俞老夫人都巴不得回避这件事,只安慰自己是巧合,但谢安存不觉得。
把迄今为止所有和神像有关的事联系起来,线索联结成线,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