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吃晚饭了吗?爸爸刚在王叔家蹭完饭[捂嘴]】
沈一逸听见开火声,转过头去看秦落,秦落背对着她一手拿着铲子,一手往锅里喷油。
她想起某个暑假,沈钦文不到六点赶回家给她俩做早饭,她在家永远都睡不熟,爸爸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被惊醒,但她不想那么快就被爸爸发现,只好在听到油烟机响起,才睁眼从地铺起身。她看了一眼秦落躺在她的床上,睡意正浓,于是蹑手蹑脚开了门。
爸爸当年在厨房里也是这样的背影,和围裙融为一体的背影。
沈一逸吸口气,低头打下两行字,【爸,我在沪城遇见秦落了。】
老沈:【秦落,是你高中要好的那个朋友吗?】
老沈:【啊呀,分开多年遇到是多好的缘分啊。】
老沈:【那秦落是在沪城工作吗?】
老沈:【你们多少年没见了呀?】
沈一逸又撇头看了眼秦落,她正翻动锅里的菜,拿起调料罐往里撒盐。
她从未想过会看到这种画面。
好像在十六七的暑假里,她也从未想过秦落会有怎样的将来。她会是长发还是短发,是胖了还是瘦了,是当了作家还是老师,她脑袋空空,只剩那个影子。
所以此刻见到她炒菜的背影,脑海便失去了对比。
沈一逸仰靠着沙发,将父亲关怀抛掷在一旁,她侧目与背影相对,她闻不见饭菜香,但能闻到某个短暂的中秋,她借着跑步锻炼溜出家门,绕了两公里到了秦落家门口。她坐在石阶上,凛冽的晚风让月亮蒙尘,居委会簇了一堆人在放鞭炮,她仰头看那巨大的月亮,只觉得人们嘴里重聚的月亮照亮了她错轨的人生,她兜里揣的那个月饼,最后在回家的路上吃了。
她好像只能拥有过去的画面。
老沈:【老同学记得聚一聚,过年也能一起回丰江】
老沈:【你们高中那么要好,在沪城也得相互照应】
沈一逸:【我们会的,爸爸。】
沈钦文又在微信上给女儿转发了很多长文,关于修养生息,关于调节情绪,最后还有两条关于强迫症的。
沈一逸沉沉地呼吸,随后伸手打下:【会看的,我要下班回家了,不说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想赶走胸口的沉闷气压,她用眼神扫着秦落的客厅,想要转移走父亲带来关怀压力。
秦落家的客厅是下沉式,书房正对着沙发属于半开放,走廊和凿空的墙面有扇可推拉的木门,拉一半能看见客厅,拉掉全部木门能把客厅和走廊全部挡死。
沈一逸扫荡着,看到一半目光停了。
她的注意力被原木桌给留下。
那张桌子很长。
很杂乱,很无序,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桌子上零散着摆放颜色不一的杯子,尺寸不一杂志和书,以及多种杂物,它们堆叠在一起,像是扭曲着撑爆屏幕的俄罗斯方块,即将要崩塌。
旁边地毯也到处都是书,甚至还有没合上、岔开腿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