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宜指着关小草,语气带上几分严肃:“为什么云韶女学会破格录取她,还给她食宿全免?因为在你眼里只值一百八十八两彩礼的关小草,她是一个算学天才,她的价值远远不可估量。”
关小草刚才被胡敏娘那番话说得有些迷茫的心,一下子又坚定起来,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对,我将来一定能赚到比一百八十八两更多的银子,我一定能!”
“你去哪儿挣?”胡敏娘轻嗤一声,又看向燕宜,“周教习,我承认你说得对,算学很重要,但那和关小草有什么关系呢?她是能进朝廷里当官,还是谁家铺子愿意让她当个女账房先生?如果她在这里念了几年书,最后还是要嫁人,那她学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胡敏娘瞪着关小草,“你说啊,你去哪儿才能挣到更多的银子?”
燕宜一时间被她噎得哑口无言,苦恼地咬住嘴唇。
是啊,关小草既不能参加科举,又不能入朝为官,就算有铺子愿意请她做账房,又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挣出她的身价?
对关家人来说,关小草的未来是缥缈不可知的,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这眼下立刻就能拿到手,改善全家人生活的一百八十八两彩礼。
而这一切只需要他们嫁出去一个女儿,多简单啊。
燕宜心中涌上一阵淡淡的悲凉。
如果她和小月亮穿到这样的家庭里,是不是也要拼了命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止于此?
“公主殿下!”
关小草忽然回过身,冲同安公主跪下磕了个头,泪流满面地开口:“殿下,学生愿意卖身为奴为婢,只要,只要一
(buduxs)?()百八十八两……学生这辈子任您驱使,绝无怨言!”
胡敏娘瞳孔一缩,身子剧烈挣扎起来,“关小草你疯了吗?你可是良籍!”
关小草用力瞪回去,咬牙道:“我就是在公主府当一辈子的丫鬟,我也不跟你回去嫁人!”
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眼能望到将来一辈子的日子,她绝对绝对不要再回去!
胡敏娘心都凉了,京城太大太繁华,云韶女学的一切都仿佛飘在云端,让关小草过早见识了不属于她的浮华,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听话乖巧的关家二闺女了。
还为奴为婢……她是轻了骨头才会说出这种昏头的话,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才,就能被公主高看一眼了?上位者喜怒无常,哪天若是得罪了她,打死个把丫鬟算得了什么?
胡敏娘闭上眼,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好,好好好,我这个嫂子是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放弃了挣扎,安静地跪在地上,声音没有起伏地平平开口:“回禀公主,民妇的奶奶年轻时曾经是走街串巷的神婆,用黄鳝血引蝙蝠,草木灰水画血手印都是民妇小时候听她讲的骗人把戏,这些都是民妇一个人所为,任凭公主殿下处置,一切与关小草无关,她是无辜的。”
“嫂子……”
关小草对上她死灰一般的面容,又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过往相依为命的点滴一一浮现在心头。
她流着泪又冲同安公主不停磕头:“殿下恕罪,求您饶了我嫂子这一回吧,她再也不敢了!”
同安公主从刚才起脸上就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静静听着姑嫂两个激烈的辩论,她拿起手边的玉滚轮在脸上按了两下,问关小草:“你想卖身给我?”
关小草咬着嘴唇点头。
同安公主笑了下,摇摇头,“可是一百八十八两太贵了,我府里可没用过这么贵的丫头。”
关小草脸上一白,羞愧地垂下头。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是一时冲动,异想天开了。没错,现在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吴员外,没人会觉得她值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