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敏娘被五花大绑带出去,桃李对二人行了个谢礼:“你们守了半宿也辛苦了,趁天还没亮,不如回去再睡一会儿?”
沈令月回头看了一眼呆坐在床上,一脸惶然和迷茫的关小草,对燕宜说:“我们留下来陪陪她吧。”
“好。”
沈令月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对不对?为什么你的亲人会伤害你。”
关小草点头,又摇头,“不是的,嫂子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帮我洗衣服,偷偷给我开小灶,每次出去逛街都会给我买新头绳……”
这一年多,只有她们姑嫂两个在女学里相依为命,有时候关小草都觉得,她比自己的亲姐姐还要亲。
“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晚关小草说了无数遍这句话,可不管是问谁,问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我给你讲一个,我朋友的故事吧。”
沈令月哄着关小草躺下来,目光望向虚无的半空,轻轻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她从小就是家里的独生女,虽然家里不是特别
有钱吧,
但是她的爹娘对她特别特别好,
从来不嫌弃她是女孩儿,也从没想过要再生一个儿子。”
关小草认真听着,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爹娘生了四儿三女,她排中间老四,从小就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后来,就在她五岁那年,爹娘在外面出了意外,两个人都死了。”
沈令月轻声道:“当时她才五岁,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最疼她的爹娘不在了,只会哇哇大哭——然后她爷奶、叔婶就突然找上门来,说不能让她一个人,让她去叔叔家里生活。而她家的房子呢,就一并委托给叔婶照看。”
关小草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这不是吃绝户吗?!”
别看她年纪小,但村里这种事太常见了。没有儿子的人家一旦出了意外,就是被同族其他人家瓜分掠夺的对象。
沈令月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对啊,就是吃绝户,一点儿都不带装的。”
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沈教习你……你的那个朋友才五岁,她能护住家里的房子吗?”
沈令月耸耸肩,“当然不能了,她还那么小,打架都只会用嘴咬人。”
“但是她爹娘教过她,遇到困难就找官府,找衙门。”
关小草听得入神,忍不住问:“可是官府不会管这种家务事吧?”
别说是官府了,就是她们村的村长,都不好插手别人家族的事呢。
沈令月蹙了下眉,编个故事好难,还要结合时代背景……
她囫囵着敷衍了一句:“我朋友她老家的官府很负责任,什么事情都管……总之她报官了,然后官府的人上门调解,不许她爷奶叔婶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她家的房子就是她的,别人不能强占。”
“但是呢,她才只有五岁,一个人没办法生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