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心理医生一样,用不疾不徐的沉静嗓音,将她从那股紧张的情绪中拉出来。
好一会儿,燕宜终于慢慢放松了身体,能稍微感受到一点策马驰骋的自由了。
虽然她现在还只能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但人一到了高处,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更清新些,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带来好闻的青草味道。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遍地绿草如茵,远处的山上树木葳蕤,枝条顶端生出无数嫩绿的新叶,和老叶的绿是深浅
交错的,
层次分明,
同样使人心旷神怡。
她眺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和翠色蓊郁的远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裴景翊仰头看着她。
他知道燕宜的生母是北地商户之女,又早早病逝,她从小就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
没掀开盖头前,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会是一个坚忍倔强,个性不屈的女子,符合世人对“丧母长女”的想象。
但真实的她并不刚强,甚至还有几分文弱,柔婉的,像一汪不太深的安全的湖水,没有惊涛骇浪,只是自顾地静静流淌。
直到昨天他一句无心的试探,似乎触到她的逆鳞,冲他亮出了小小的爪子。
原来她不是没有性格,只是还没碰到她的底线。
日光照在她扬起的脸庞,裴景翊眯了眯眼,试图去分辨藏在那抹浅笑下的真实情绪。
她今天出来快活吗?比起在侯府,她是不是更喜欢这样在外面?
“燕燕!”
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他的思绪,裴景翊一转头,就见沈令月已经策马小跑着朝他们过来了。
她脸上满是飞扬的快乐,“你看,我学会骑马了!”
燕宜收回远眺的目光,冲她笑得开心,“嗯,你学得真快。”
沈令月得意地显摆,“嘿嘿嘿,我真是天赋异禀。”
裴景淮小跑着追上来,眉头拧着,“谁让你跑那么快的?你控马还不熟练……”
沈令月弯腰搂住马脖子,在顺滑的鬃毛上蹭了蹭,“我们小红乖乖,是不会让我摔到的对不对?”
被赐名小红的马儿打了个响鼻。
“你学的怎么样了?”沈令月问燕宜,“我刚才在那边看了半天,你们怎么都没动弹啊?”
燕宜抿了下唇,“我可能有点恐高,一上来就不敢动了。”
“没事,我来!”
沈令月借着裴景淮的手下了马,过来牵起这匹马的缰绳,抬头冲她笑:“我带着你,我们先慢慢走一圈好不好?”
不等两个男人开口反对,就见燕宜飞快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