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绪落后一步,淡淡想,或许是秦王今日穿着颇为朴素,让人没能将重点放在他那张花枝招展的脸庞上的缘故。
“臣等救驾来迟!请圣人恕罪!”
飞鸿殿四扇大门敞开,庭院内乃至殿前都站着手持长刀的京卫,秦王、赵庚、李绪等人站在最前方,面容坚毅,杀气腾腾。
施令窈看得小小哇哦了两声,有些遗憾长姐不在,没能看见大姐夫这幅飒爽英姿。
臭阿花偷懒没来赴宴,不然这会儿看见定国公,眼睛定然瞪得比挂着的灯笼还要圆。
察觉到她往那边投去的眼神停留得有些久,谢纵微愈发不快,看向秦王,却意外与他的视线相撞。
他的脸更黑了。
大事当前,老花孔雀仍不靠谱,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建平帝笑了笑:“子恒的箭术愈发好了。”
方才那两箭带着非凡之力,若是秦王心中有异,大可先行击杀自己,将罪责推到昌王手下的弩箭手之上,再用自己的身份射出一箭,取了昌王性命。
诛杀反贼有功,秦王在军中也素有美名,若是他真的有称帝之心,剩下的吴王与安王,绝非是他对手。
建平帝兀自出神,等他反应过来昌王有异动时,面前倏地一黑。
有一具柔软的身体挡在了他面前。
建平帝难掩惊愕地看向王昭媛,她很瘦,但身上的血却好像流不尽一般,汨汨往外冒,很快便濡湿了他身上的团龙袍衫。
王昭媛吃力地举起手,想要把手里的玉佩递给他。
那是康王孟澹的玉佩。她想让建平帝看在她舍身护驾的份上,能够让康王回京,稍稍庇佑他。至少让他再长大些,再回封地。
“圣人……”
建平帝此时却顾不上她,任由王昭媛滑落在地,一双老迈却暗含精光的眼紧紧盯着昌王:“弑君是大罪,哪怕你是朕的亲生子,也不能免罚。”
免罚?
昌王嗤笑一声:“成王败寇,我早不奢求您的仁慈。”
都说他的父皇是仁德之君,但这么多年下来,昌王知道,建平帝比谁都心冷,他只要高高在上地坐在御座上,就能欣赏底下人为了他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儿权力与荣耀挣破头的丑样。
“看着我们兄弟几个这样,父皇,您很得意吧?”日渐老迈的帝王,容不得比他更年轻、更强的继承人出现,哪怕他知道,迟早会有人接替他的位子。
“养了这么多年的蛊,最后却要将成果拱手让人。父皇,儿臣就在黄泉底下等着,等着您死不瞑目那一日。”
这话着实是大不敬,但昌王先前做的事已是撕破脸了,这会儿大家看着他,紧绷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穷途末路罢了。
只有徐淑妃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对着昌王缓缓摇头:“不,不要……”
昌王却没有看她,刚刚那把长刀被王昭媛挡去,他此时心气已散,禁卫们步步逼近,也没有第二把刀可以让他用了。
他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建平帝见了,眼神微微一变。
这是昌王十岁时,头一次猎到了鹿,他赏赐给他的东西。
昌王闭了闭眼,刀光一闪,有血花猝然迸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