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舅母是好的,祖父他们也知道,你放心。”
犹如久寒逢甘霖,佘氏周身说不出的舒畅,感动地看着顾知灼。
一颗心彻底安定了。
有外甥女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佘氏的腰板登时又挺直了,优雅地端坐好了,底气十足地抿唇笑。
连连受挫的王氏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又指向了木板上烂泥般的殷焕,对着殷湛叫嚣道:“堂伯哥,你不能因为人废了,就把这么个废人硬塞给我们!”
“我们不要!”
“他爹,你倒说句话啊!”
“反正我不同意把阿焕带回去。这带回去后,谁伺候啊?反正我是不管的。”
王氏丝毫没有避讳殷焕,直接把心里话都喊了出来,洪亮的嗓门差点没掀翻屋顶。
这个次子十几年前就过继出去了,与他们夫妻早就淡了,哪里比得上养在膝下的长子和长孙。
长子的婆娘一年前就没了,这要是家里有个瘫子,哪会有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不行,绝对不行。
仿佛连着几个巨浪打来,把殷焕浇了个透心凉,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生母王氏。
当初他们哄着他从老爷子那里偷偷拿银子,哄着他给老爷子下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阿焕,你被过继出去这些年,爹娘一直念着你。血浓于水,我们一家子在一起,总好过你现在在‘那边’就是个外人。”
“只要老爷子和老太太没了,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爹娘都是为了你好。”
他信了,他是为了他们才会这么做的。
可如今……
“啊!啊!”殷焕发出不甘的嘶吼声,苍白消瘦的面孔表情狰狞,恨不得与王氏拼命。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连从木板上起身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家丁把他抬了出去。
他们一家三口都被家丁婆子们驱赶出去了,母子俩的叫嚣声也渐渐离去,厅堂内又安静了下来。
殷老爷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并没有理会这对母子,似乎他们早就映不到他眼中。
族长表情复杂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久久才收回了目光。
他踌躇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用商量的口吻对殷湛道:“湛堂弟,等我回了族里后,再给你挑挑嗣子,族里有几个孤儿……”
族长心里想着的是,这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养起的话,肯定能养得熟。
他们殷家,不能总出白眼狼吧?
可还没说完,就听外头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不必了。”
族长一愣,寻声望去。
厅外的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三十来岁身穿樱草色褙子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青丝绾了个纂儿,斜插了一支蝶恋花点翠镶红宝石颤枝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