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被簇拥在威仪的仪仗与甲兵旌旗之中,诸葛氏的单眼皮眼睛里,不经意间露出了许多杂糅的神情。不似妹妹的性子到现在还十分简单,诸葛氏的内心无疑要复杂许多。
“唉!”王广忽然轻轻叹了一声,他看着远去的大队车马,脸上闪过隐晦的忧色。
诸葛公休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们都劝谏过陛下,但陛下已然决定了,没办法劝阻。”
实际上大臣们的谏言都很有道理,但是战争规模太大的话,秦亮是不愿意交给别人带兵的。
一则他不放心将中军主力交给某大将,并寄托于别人不失误,二则大将为主帅独立统兵,那么大的军功,又该如何封赏?当然有些话秦亮不可能宣之于口。
这时王广点头道:“是阿,陛下亲率兵马大张旗鼓征讨,就怕万一失利,有害威仪。”
天子亲征不可能悄然安静地进行,皇帝做事必定要以煌煌之威,大张旗鼓正大光明。当然这样一来,一旦不慎吃了败仗,天下议论的人也更多,影响更大。
而且风险不止于此。公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诸葛氏了解阿父,他的性子有时候确实容易犹豫。不过连诸葛氏一个女子都能明白,没什么不能说的,那便是皇帝带兵在外,身家性命也会有一定危险!听着王广等人的谈话,连诸葛氏都不禁暗暗生出了一些担忧之心。
“我听说北边的情况挺棘手?”王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公休现在尚书省,但他是懂兵事的,此时只得沉吟道:“晋军要对付的不只拓跋鲜卑,还得提防着匈奴人。匈奴五部至少有三四万户,这些年没能摸清准确的人口,可能还不止。诸部内附之后,并未放弃放牧,应该不缺战马。如果真要兵戎相见,我们还是不能太过轻视。”
王广沉默了一会,说道:“陛下南征北战几无败绩,司马家、蜀吴皆败于马下,这次也定然不会例外!”
公休急忙附和道:“公渊言之有理,吾等静候捷报便可。”
两人也不是纯粹说吉利话,他们对晋军中军确实还是有信心的。虽然诸胡的情况,与缺少战马的蜀吴不太一样,但是昨日朝廷便已收到杜预的急报,已经在武乡南边迅速歼灭了羯人大部,正在追击。羯人的人数比不上鲜卑和匈奴,但也能看出晋军有一定战力优势!
北边的车马队伍渐行渐远了,外城占地宽阔,外郭城北侧都快抵到邙山山脚了。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像内城一样铺设砖石,车马人群一过,空气中便扬起了一片尘土。
大军过后,尘土并未完全沉淀下去,反而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尘雾朦朦胧胧,远处的皇帝车仗、步骑人马影子,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