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揪着她的耳朵,道:“又偷听?我看你这两只耳朵也别要了,切了给我下酒罢。”
沈葭连忙讨饶卖乖:“舅舅手下留情,珠珠好疼。”
谢翊冷哼一声,松开她的耳朵。
沈葭揉了揉被揪红的右耳,凑到他身边道:“舅舅,说到下酒,你饿了吗?我今日去莫愁湖了,给你带了谭记的盐水鸭。”
谢翊瞥她一眼:“你夫君呢?”
沈葭不解:“问他干什么?”
谢翊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埋了两坛女儿红,到今年正好十八年,趁着你夫君在这儿,赶紧挖出来喝了。”
在江南,当孩子出世时,在院中埋下一坛黄酒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习俗,若是儿子的话,就在他考中功名的时候启封,是为“状元红”,若是女儿的话,就在女儿出阁后启封,并且一定要岳丈与女婿同饮,这样夫妻生活才能美满和顺。
谢翊虽算不得沈葭的生父,却也是将她当女儿养的,和怀钰同饮一坛十八年女儿红,也算是个好意头了。
沈葭撇撇嘴道:“我哪儿知道他的行踪。”
这话说得奇怪,谢翊仔细地观察了下她的表情,顿时了然:“又吵架了?”
“没有!”
沈葭怒冲冲地进屋去了,对舅舅那不分场合的敏锐感到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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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沈葭跪在床上,手里拿着个美人拳,为谢老夫人捶着肩,一边状若无意地问:“外祖母,这小蓬莱的婉柔娘子是谁啊?”
“嗯?”
阖目打瞌睡的谢老夫人掀开眼皮,眼尾精光扫来:“又偷听我和你舅舅谈话了?”
沈葭嘿嘿笑,比了个手势:“就听到了那么一点点。”
谢老夫人还能不知道她?横了她一眼,道:“一个秦淮河上的娼。妓,不是什么登得了台面的人物,你一个正经姑娘家,少打听这些。”
“哦,”沈葭摸摸鼻子,又好奇地问,“舅舅喜欢她?”
“还问?”
“好罢,不问啦。”
沈葭三心二意地捶着肩,安静了没多久,又忍不住问:“外祖母,舅舅定过亲吗?”
在沈葭的印象里,好像是没有的,谢翊二十六岁那年来京城接她,一直就是孤身一人,给他说亲的人倒是很多,几乎踏破谢宅门槛,只不过因为他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纵情声色,名声差得很,渐渐地媒人们也就歇了给他说亲的心思,只有谢老夫人还不死心,总是变着法儿的给他塞侍妾通房,每次都被谢翊不动声色地避过去了,实在躲不过的时候,就不回家,搁外头住个十天半个月,让老太太自己熄火,就像这次一样。
谢老夫人转身面对她:“我还道你今日怎么孝顺了起来,原来是存着探听你舅舅婚事的心思,给我捶肩只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