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低头看了看身上素衣,心情有些微妙。
会仙宴上她一心杀昏君,而现在却混进了为他送葬的队伍里,世事总是这般有意思。
“阿蘅。”容宁郡主轻轻喊了一声。
秋蘅放下车窗帘,看向容宁郡主。
离那日容宁郡主登门其实过去不久,可眼前的人却瘦得厉害,气色也差。
“我与杨镇已交换了庚帖,只等这之后便过聘……”容宁郡主用力攥着帕子,面露苦笑,“我冷眼看着两边认真的样子,总忍不住怀疑那日听到的谈话是我的幻觉。我甚至想,要是父兄能收手,就这么嫁给杨镇也知足,是不是很可悲?”
秋蘅拍拍容宁郡主的胳膊:“郡主,箭在弦上,不管是走错路还是走对路的,谁都回不了头了。”
容宁郡主闭闭眼,泪珠滚落。
最绝望莫过如此,她无比清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福王府这驾失控的马车往悬崖末路狂奔。
“阿蘅,我难受。”容宁郡主抱住秋蘅,泪水落在她肩头。
曾经蹴鞠输了就是最大的烦恼了,她的人生从去和亲开始就割裂成了两段,且丝毫不管她能不能承受。
秋蘅揽着容宁郡主消瘦的身体,没再多言。
庞大的送葬队伍缓慢前行,将要天黑前入住临时行宫。靖平帝灵柩被恭敬送入专门搭建的芦殿中,之后新帝率百官行祭奠仪式,宗室勋贵、文武重臣轮流为靖平帝守夜。
如此行程,直到第三日才终于到了皇陵附近的行宫。
到这时,有车乘、有马骑的还好,大多数步行的官员能明显看出困倦萎靡来。还有个别病倒的,不舒服的,随行太医忙个不停。
秋蘅就想到了薛寒说的话。
福王选在靖平帝下葬动手果然是用心琢磨过的。
行宫的防护远不能和皇宫比,帝王下葬仪式又格外繁琐。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对要作乱的人来说是难得的时机。
今日住下,明日一早开始下葬仪式,后日便会启程。也就是说,要么是今晚,要么是明日。
秋蘅和衣而睡,一夜平平安安度过。
天刚亮,入住行宫和各处官房的人都聚集起来,步行前往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