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预示着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顾从卿几人正忙着把最后一批过冬的杂物归置好,李广蹲在灶房门口劈柴,斧头落下的力道又稳又狠,木柴“咔咔”裂开,溅起细碎的木屑。
“这南方的冬天,能有多冷?”李广一边劈柴一边念叨,“顶多比咱老家凉快点,总不至于像东北那样,出门能冻掉耳朵吧?”
顾从卿正往墙上钉钉子挂杂物,闻言回头笑了笑:“东北那大雪壳子,齐腰深的都常见,出门得裹着棉袄棉裤,呼出的气能结成霜。
这儿就算冷,还能冷过那儿去?”
他打小在东北的林子里摸爬滚打,数九寒天里跟着大人进山打猎,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都经历过,实在没把南方的冬天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所谓的“湿冷”,多半是村里人没见过真正的严寒,才小题大做。
秦书虽然觉得该多做准备,却也没反驳——毕竟顾从卿是从更冷的地方来的,想来对寒冷的耐受力更强。
王玲和黄英更是没什么概念,只想着把现有的棉衣缝补好,能挡风就行。
他们跟老知青早就断了往来,村里的人也只是点头之交,自然没人会特意提醒他们:归首的冬天,冷的是骨头缝,是那种钻心的湿寒,没有足够的柴火烤着,就算裹着棉衣也能冻得直打哆嗦。
“就算到时候真缺了粮、少了柴,也没啥好怕的。”
顾从卿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没明说,但心里早有打算。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些惦记着他们的人,总得“贡献”点什么。
就像老话里说的那样——邻居要是囤着粮,他手里有家伙,那邻居的粮仓,自然也能变成他的。
李广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当他是有底气,咧嘴笑了:“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真到时候缺啥,咱再想办法。”
秦书却隐约听出点味道,看了顾从卿一眼,没多说什么——顾从卿心思深,手段硬,真到了那一步,怕是不会跟人客气。
夕阳渐渐沉下去,给知青点的屋顶镀上一层金边。
屋里,几人还在忙碌着,对即将到来的冬天做些准备。
他们不知道,大队长正站在大队部,望着知青点的方向,眼里藏着过冬的算计。
也不知道,那些被他们教训过的人,正盼着冬天快来,好让他们尝尝求告无门的滋味。
但顾从卿不在乎。
他经历过更凶险的场面,见过更阴狠的手段,区区一个冬天,几句算计,还奈何不了他。
他拿起墙角那根磨得光滑的木棍,掂量了一下,又放回原处——这玩意儿,冬天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
顾从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尽管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