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地的尽头好像有一道亮,不是闪电的光,是更稳、更淡的灯光。
“走。。。往前走!总共也没两步道的事儿!樊龙,你可以的!”
我给自己不停的打着气,当艰难的迈出第一步时,腿还在打颤,每一脚都踩得泥水“咕叽”的作响。
锋利苞米杆的叶片划在脸上,一走一过就是条血口子,可我已经顾不上疼了,眼里只有那道越来越近的亮。
跑不动,老子就走!
走不稳,我特么就扶着玉米秆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一定要回去。
不知道挪了多久,脚下的泥地突然变成了硬实的土,再往前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柏油马路出现在眼前,路面泛着冷光,像一条黑色的带子,顺着马路往远看,另一头是一大片高高矮矮的房子,有的亮着灯,有的黑着,看不清是究竟村子还是镇子,
可此时此刻那片灯火,在我眼里比什么都亲。
我的眼泪莫名决堤,打出道以来,经历各种各样的场面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没有那一刻,让我对生命如此崇拜,让我无比的在乎活着。
“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我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抬手狠狠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腮帮子,疼得一咧嘴,反而更清醒了。
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瘸一拐的朝着那片房屋迈动双腿,柏油路上的雨水顺着路缝往下流,我走得急,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赶紧扶住路边的树稳住身子。
越往近走,房子越清晰,能看到有的门口挂着招牌,只是雨太大,看不清字。
直到走到一个岔路口,我终于看到了一块蓝底白字的牌匾,雨水打在上面,字却看得清清楚楚。
“杨家峪街道派出所!”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又很快沉了下去。
陈老大只是叮嘱过我别回伞树村,不要报警,毕竟我们在车间里整死了人,这事儿三两句话确实解释不明白,万一再被谁拖住了,完全得不偿失,但大哥并没说过不能找警察避难。
眼下这情况,孙乐、刘东的人说不定还在后面围追堵截,唯有躲进派出所里,待在“人民卫士”们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呼。。呼。。。”
我打定主意,吃力地深呼吸了几下,胸口的疼还没缓过来,却还是加快了步伐,跌跌撞撞地朝着派出所的大门走。
大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里面亮着灯,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可就在我距离派出所大门还有几步道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引擎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