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喜怒难辨的语气令人熟悉的腿软。
谢从安顺势跪了下去:“臣女拜见皇上。”她偷偷瞥了眼韩玉,揣度道:“小女与韩先生的确多日未见,未料到会在此相逢。”
“多日未见?”皇帝重复着她的话。
谢从安心里发颤,忍不住在袖中握了握拳。
“……你可知他这些日子都认识了什么人,做下了什么事?”
谢从安莫名其妙,才想摇头,扫见身侧的郑和宜神色微样,不免又跟着紧张起来。
她忍住未答,太子忽然问道:“谢小姐怎会与此人相识?”
谢从安将答案琢磨一番,确认无虞才道:“当初是为了宜哥哥的冠礼,臣女曾到芳菲苑寻人讨教。韩先生便是那时认识的。”
“他一个小小琴师也配称先生?”
这嘲讽无脑的语气,一听便是晋王。
往日里,谢从安必是要驳的,今日她梗着脖子才要开口,忽见晋王身侧的良王殿下别有用意的笑望着自己,话到嘴边,低头乖觉道:“臣女求知求技,自然是个学生。他有技在身,自然要唤先生。”
晋王竟有些不甘的神色露了出来。
好在帝王未有发难。
谢从安握紧手心的汗意。
方才若真的说出韩玉师从韩子束的传言,只怕她二人此刻已都被拖出去砍了。
皇帝瞧着眼前被点了鸳鸯的一对人。
少女的乖巧柔顺仍似那日宫中所见,即便是淋了大雨,浑身狼狈,也能在大殿之上从容不迫的为谢氏辩驳,一字一言,婉婉道来。
王氏多年苦于谢氏的名声和民心所向,他也未曾想到这小丫头竟是柄可以拿来执事的宝刀。
至于这位昔日大乾最最春风得意的少年郎……郑家之罪未满一年,不知他风骨还余几何?
皇帝啜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听说你在刑狱大牢里吃了些苦,病了多日。如今可大愈了?”
谢从安应声点头,忽觉不对,又连忙摇头,模样孩子气的很。
“嗯?”皇帝按下茶盅看向她。
谢从安偷偷抬眼,见座上四人皆望着自己,神色各异,大胆道:“臣女不敢欺君。身上是没什么要紧,只是夜不能寐,平日里难免混沌些。”
因病露怯的少女,脸颊嫣红,稚气渐散,眉眼间已经初具女子的娇媚。
“听闻郑如之的身子也不大好,全靠你平日里体贴照顾。人说同病相怜,你二人相近,他自然也好的快些。如今你自顾不暇,若还挂念着他,难免有不周之处。不如朕让韩侍郎入府,去伺候着你如何?”
谢从安一时听愣了。
侍郎是个官职,在大乾也会被用来称呼一些被安排来伺候女性家主的男子。